羽毛人眼睛依旧没有闭上。
他死死地瞪着离开的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模样像是怎么也想不通似的,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输给了一个流放者呢?
稍后,他倒下了,再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他听到地面上传来的噪音,那是一种嘲讽的笑声。
他顿感一座冰山压在他身上,堕入了黑暗的地狱。
腹部贯通伤的那个羽毛人早没了生气。
剩下的唯一一个白毛羽毛人唯恐遭了与同伴一样的下场,根本无心恋战,在多毛羽毛人跪下的瞬间,他虚晃一招,纵身跃入密林里,逃遁了。
原来羽毛人中也有怕死之人啊!
晏惜寒与楚雨菲迅速钻进矮树丛,惊恐的一幕令两人目瞪口呆,魂飞天外……
瘦子趴卧在娘娘腔身上,脖颈上横穿着一支利箭,娘娘腔双腿和瘦子脑袋,被从瘦子脖颈处流出的鲜血淹没。
娘娘腔此时也顾不上脚疼了,两手捂着脸瑟瑟发抖,如同打摆子一般。
而那个胖子则把头扎进草丛里,屁股露在外面,跟娘娘腔一样,浑身筛糠般地抖动着,活像一个惊恐万状的鸵鸟。
胖子一边颤抖,还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地祷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皮肤很黑,做不了人皮鼓,做不了人皮鼓。”
晏惜寒弯下身子摸摸瘦子脉象,早已经停止跳动了。
他把瘦子搬离了娘娘腔的身体,把娘娘腔拽出了矮树林。
这工夫,女孩气得上去照着胖子后屁股,狠狠就是一脚,踹得胖子肥硕的身子折了一个个,可见力道之大。
胖子身体卡在树丛之中,但他口中的祷告一直没停。
女孩气哼哼地不再理会胖子,而是钻出矮树丛,来到他眼中的英雄跟前,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晏惜寒,问他接下来怎么安排。
“雨菲,刻不容缓。我本不应该安排你做这件事,但胖子是指望不上了。”
他用手指指三个羽毛人尸体和低矮灌木丛。
“三个死人的武器装备,身上穿的衣物、鞋都要收集起来。”
“当然包括那个瘦子的衣裤和鞋。”
“晏先生,我觉得男人更适合干这活。”
声音中透出十分的不愿意。
女孩看起来既倔犟又聪明,她没有直接违抗命令,而是另外提出建议。说完,她迎上晏惜寒的目光,没有丝毫避讳。
“雨菲,你愿意与胖子一起架着娘娘腔长时间行军,我不会反对。”
晏惜寒冲她淡淡地一笑,笑里另有深意,女孩没看出来。
言毕,晏惜寒丢下女孩,重新拔出兰博刀,去砍附近树桠了。
”这哪儿跟哪儿,这不是答非所问吗?你在回避!”
楚雨菲赌气地嘟囔了一句。
安排一个女孩家家去收集羽毛人武器本无可厚非,可安排一个女孩去扒光死尸上的衣物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楚雨菲心里明镜似的,但凡晏惜寒身边有人可以驱使,他都不会安排她去做这等恶心到呕吐的事。
楚雨菲杀死羽毛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她的确惧怕死尸。
暂且不说死尸浑身满是脏污血迹,单单是那狰狞可怖的面孔足以让她晚上睡觉时噩梦连连。
羽毛人浑身上下的骚臭味,真的很难让人靠近,闻着都想呕吐。
那就呕吐完,再去靠近。
多简单的一件事,让你搞得这么复杂!
楚雨菲几乎是闭着双眼靠近第一个羽毛人的,那个羽毛人身上臭气熏天,令她的胃翻江倒海般地抽动翻涌。
她实在忍受不了,跑开了。
过不一会儿,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割了一块厚厚的粗布,捂住了口鼻,她重新又跑了过来。
当然,依然还是闭着眼睛靠近羽毛人死尸的。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
死尸有那么可怕吗?没有。
最起码死尸不能再害人。
相对于死尸,活人才更加可怕。
这个羽毛人腹部中箭,是她射中的。
可能是羽毛人想把利箭拔出来,结果更糟糕,他带出了一段肠子。又可能他想把肠子重新塞进肚子里,可结果更更糟糕。因为带出的肠子破裂,污物已经泄出。
他想把沾满污物的肠子塞进去不妥,又把那轱辘肠子重新拽了出来,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数趟,羽毛人到底把自己折腾死了。
他身上脏污得要命,女孩只是取了他的弓箭和钢刀,把弓箭和钢刀沾上的粪便,用死尸身上衣物擦干净。
兽皮皮鞋不错,女孩扒了下来,两截鞋绳一系,搭在肩上。
利箭横贯胸部死的那个羽毛人是晏惜寒射杀的。
他身上穿的是兽皮衣裤,皮鞋,除了沾上血迹之外,看着还算顺眼。
女孩鼓起莫大勇气,扒下他身上的衣物,脱下他的鞋,收了他的武器。
当她拿着羽毛人东西刚刚要离开时,忽然瞥见那支插在死尸的箭矢,她有了一秒钟的犹豫,但还是把手伸过去,“欻”,抽出了那支利箭,一股鲜血带出,差一点迸溅到她身上。
女孩把东西都扔在娘娘腔身边。
她看见他眼里的恨意,她没有躲避,而是狠狠地回瞪着他。
“小子,你瞅啥?别以为姑娘家家就那么好欺负。”
“你再跟我嘚瑟,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脖子上套个铁箍。”
“呸,杂碎!”女孩当着娘娘腔的面狠狠地骂道。
但楚雨菲还不解恨,她用利刃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下娘娘腔真的好害怕,他唰地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娘娘腔现在身体连动一动,都牵扯到脚背撕心裂肺地疼。
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害他的女孩如果想弄死他,不跟玩似的。
他刚才亲眼目睹,楚雨菲杀死那个羽毛人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见她的心有多狠辣,她丝毫不惧怕和羽毛人打斗。
她可是狠角色啊,一个他惹不起的主。
若想活下去,不被女孩暗害,只能忍气吞声了。
楚雨菲看见晏惜寒砍完树桠,正在弯腰捆绑着树桠,看那大概轮廓,好像是一个拖拉的担架。
她把目光瞥向娘娘腔,顿时明白了晏惜寒刚才那句话里的深意,一丝感激从脸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