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何嘉茵过来问：“姐姐，姐夫他莫非有断袖之癖？”
何嘉晴心里堵得慌，“别说了。”
难怪啊……
难怪这个男人平日里对自己不冷不热，她以前一直以为是为了沈清雾，没曾想，竟然还可能为了一个男人。
何嘉晴攥紧了拳头。
她到底都嫁给了一个什么男人啊？
何嘉茵讪讪然闭了嘴。
原本以为自己给人当填房已经够憋屈了，没曾想姐夫居然还是个断袖。
心里小小的平衡了一下。
周围人已经开始议论了，何嘉晴一直长在闺阁之中，最看重脸面，非常担心今天的事情会宣扬出去，到时候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于是赶紧过去挽住尹书瀚的手臂，脸上带着笑，“孟老板，我夫君这走马灯是为我买的。”
“这样啊，那我真是误会了呢！”孟老板奸诈一笑，然后把自己买的走马灯送沈清雾。
尹书瀚咬牙切齿。
这厮好谋算。
若姣姣妹妹收了孟老板的走马灯，明日淮安府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而且姣姣妹妹若是真的收了，其实也代表她可能真的考虑接受孟老板。
姣姣妹妹那么单纯的一个姑娘，早年不幸流落异乡，遭遇种种不幸也不是她愿意的，但哪里经得起孟老板这个诡诈奸商的纠缠？
尹书瀚握紧拳头。
如今他是已婚之身，似乎已经没有能力再干涉她的决定。
可……怎么甘心？
身旁的何嘉晴只是讽刺地弯唇起来。
她巴不得沈清雾赶紧头脑发昏嫁孟老板呢！
只要想吃苦，婚后就有吃不完的苦头。
面对孟老板公然送礼物，沈清雾却并不领情，转头就对孟老板的儿子孟卓越说：“卓越，是你要这走马灯吗？你爹为你赢来了。”
尹书瀚的神情突然松了松。
何嘉晴却在心里暗骂沈清雾矫情。
分明已经动心了，还这样，分明是对尹书瀚贼心不死，两头吊着，让这两个男人一直为她疯狂才高兴。
何嘉晴自认为看透了沈清雾这个表里不一的浪荡贱人，偏尹书瀚还一直被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欺骗。
好不甘心。
自己到底输给沈清雾什么了？
孟卓越本来还在一旁由姨娘陪着专心投壶，听沈清雾一提醒，就暂停了一下投壶动作，从他爹手里拿过走马灯，“谢了爹，不过我喜欢那个万花筒，你帮我赢一下。”
孟老板：“……”！
摊主都忍不住笑了。
这傻孩子。
这个时候，左参议家的女儿黄知雨也来了。
黄知雨当然也是在新婚夫君的陪同下出来玩的，比起何嘉茵，她算是嫁的还可以。
虽说丈夫是小官家的儿子，但胜在丈夫和她年纪相仿，就是对方为人木讷一些，但有时候想想曾经好姐妹是给老男人当填房，老男人还有孩子，黄知雨就觉得，自己嫁的还行。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这不，看很多人在这里投壶，还看见了何嘉茵，她本来就不打算理睬的。
她们的友谊，早就断在了那天为争抢一个男人上。
再也回不去了。
但何嘉茵主动上去分享八卦，“知雨，你听说没，沈清雾勾搭顾大人，但顾大人根本不理睬她，她现在又把目标放在了孟老板身上了。”
“真的吗？”黄知雨瞬间来了兴趣，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只要能分享八卦，就能迅速建立起共同的话题，短暂恢复昔日的友谊。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顾大人看在曾经和沈家哥哥是同僚的份上，早就把沈清雾关起来了。”何嘉茵无中生有，凭空想象，随意捏造，“你想想，顾大人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上沈清雾这种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她小小声说，还是有点怕被沈清雾听见，找自己麻烦。
黄知雨也小声蛐蛐道：“这是肯定的，顾大人连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沈清雾那种残花败柳？”
何嘉茵赞同地点点头，黄知雨的目光在沈清雾和孟老板身上来回流转，“这么说，他们这次是出来密会的？何时成亲？”
黄知雨心里也非常讨厌沈清雾，她第一次被关牢房就是因为沈清雾的狠心。
只要沈清雾嫁得比自己差，过得比自己惨十倍，她心里就会舒畅很多。
何嘉茵现在就差一把瓜子和黄知雨唠嗑，“不知道，我想快了，毕竟是个寡妇，哪里能长久独身，可是哪个好人家能看上她，能给人续弦就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黄知雨说：“那必须的，这个贱人给我家哥哥当小妾，我爹娘都嫌弃。”
何嘉茵也跟着挖苦道：“看来孟老板算是解救了全天下的男人了，早点把这个祸水收了吧！”
两人以前的友谊就是建立在聊别人八卦，蛐蛐挖苦别人的基础上，如今真是越聊越来劲，仿佛找回了昔日的友情。
也就是这时，有人喊了一声，“顾大人来了——”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视线投了过去。
周围人群都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一身量挺拔，器宇不凡的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顾玉衡穿着沈清雾之前给他准备的宝蓝绣银丝线长袍，宝蓝色深邃如海，长袍以银丝线绣出连绵山川、潺潺溪流，意境悠远，仿若将山河盛景穿于身上，搭配白色绸缎的中衣，微露衣领，清爽干净，再外搭一件蓝色缂丝墨竹纹大氅，渊渟岳峙，鹤骨松姿，萧萧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何嘉茵一见他，连呼吸都忘了，呆呆怔怔盯着。
心里却委屈得不行。
这个男人抓了她两次。
可她还是该死地为他着迷。
只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何嘉茵的脸红了又红，她用手抚了抚脸蛋子，再低头看看身上漂亮的新衣裙。
难不成顾大人今天才发现她的美貌不成？
怎么办？
为何这样迟？
她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顾大人一句话，她愿意和离！
何嘉茵脑中各种脑补，而身为曾经臭味相投好闺蜜的黄知雨同样也忍不住红了脸。
遥记得那晚她壮着胆子去吸引他，可得到的不是温柔，而是呵斥，害她在布政使府上丢尽了颜面，这才被父亲急匆匆许配给了小吏家的儿子。
不甘心啊不甘心。
黄知雨觉得，以自己的家世和才情，合该配顾玉衡这样家世显赫、神明俊爽的男子。
为何命运捉弄，他们竟有缘无分。
若是顾大人此时向自己告白，那她情愿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
这样热闹的夜，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总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别说她们，在场不少女子，此时脑子也不听使唤了，三观跟着五官走，恨不得马上跟我们的父母官顾大人私奔。
何嘉晴倒还算理智，因为丈夫尹书瀚的外形其实并不差，同样也是饱读诗书，但和阅历丰富、骨相优越的连中三元状元顾玉衡相比，还是能明显看出差距的。
这是一个第一眼就能牢牢抓住人眼球的男人。
何嘉晴想，也难怪自己的妹妹，还有黄知雨会为这样的男人前仆后继，干出傻事，哪怕下场凄惨，依然无怨无悔。
也难怪沈清雾会不自量力，想要去攀附顾大人。
顾大人的确有让人着迷的资本。
可惜，这些女人都和这个男人不可能。
何嘉晴甚至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女子能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除非天子的女儿公主。
但听传闻说，顾玉衡曾经为了一个通房，连公主都不想要。
这样接近完美又传奇的男人，仿佛话本子里的男主人公再现，让何嘉晴瞬间脑补出了许多凄美的爱情故事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未出阁的女子哪个不想和一个出众的男子有一场刻骨铭心的情爱之旅呢？
别说这些女人了，连男人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顾玉衡。
何嘉茵和黄知雨的夫婿也都充满敌意地看着顾玉衡。
他们也不瞎不聋，娶的娘子之前为顾玉衡疯狂过，他们其实就是个接盘侠。
但不管是读书人，还是贩夫走卒，多少听说过顾玉衡的事迹，他可是大周朝罕见的连中三元奇才啊！
简直是读书人心中的神。
尹书瀚自认为读书刻苦，也算是学子里的佼佼者，但跟顾玉衡这种天才型选手相比，他觉得自己太弱了。
别说和顾玉衡比了，就算以前跟沈家四郎一起读书，差距还是蛮大的。
要说顾玉衡有家族光环的加持，一路顺利登顶状元，可之后被贬谪到底层穷乡僻壤里做出杰出的政绩，再到现在的淮安府知府，就没有人不钦佩的。
尹书瀚的确将顾玉衡当成崇拜的对象，一个难以逾越的标杆。
身旁的孟老板，就没有尹书瀚那么多读书人的想法，现在就是郁闷。
之前不是传顾玉衡没看上沈清雾吗？不是好一阵子没去沈家了吗？不是有意避嫌吗？
今晚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不会是为了沈清雾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要是真有这个可能，早干嘛去了？
嗯，今天元宵节，肯定是来与民同乐的。
孟老板这样安慰自己。
毕竟顾玉衡这个对手太强大了。
最好别是对手。
周围人正各种脑补想象着，顾玉衡已经走过了这些人身旁，缓步行至沈清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