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头名者,赐‘朱凰追风甲’!”短短十个字,其效果不亚于一枚黑火雷,直接引爆了在场所有登云弟子们,一个个从先前的坐姿改为了站姿,死死盯着吴王手中那件朱红流光的轻质软甲,仿佛在问“真的吗?不是赝品吧!”
仿佛对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手握宝甲的国主用毋庸置疑的眼神回应着质疑,拿出这件东西前连他自己也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足见这件宝甲的珍贵程度。
“谁认得此物?”似乎还嫌不够劲爆,这位一国之君略带玩笑地询问场内的青年们。
“陛下,在下认得。”说话的是坐在前排的薛长卿,以他的聪明又怎会不知道吴王的意思,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取悦国君。
“哈哈哈,镇海公家的小子,你说说看。”
“谢陛下。”薛长卿侧身面向场内绝大多数师门弟子,他们中有不少人从表情来看并不识得这件宝甲的来历,而自己正好借此机会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
“陛下手持的乃是大名鼎鼎的三阶法器‘朱凰追风甲’,据说用的是北燕草原罕见的风狼王皮为主材,并辅以上古神兽朱凰的99根尾羽炼制而成,这件法器看似是防身护甲,实际还有身法提速的功效,因为无论是风狼还是朱凰都是迅捷异常的存在,修者穿上这件软甲施展身法将获得至少三成的速度增幅,纵使陷入重重包围,只要没有跃阶的强者在场,要想突出重围也不是难事。”能把这件软甲的珍贵之处说的明白,连吴王也频频点头认可,薛家这个嫡传的公子确实见多识广,“除了以上功效,令这宝甲声名在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它曾陪伴吴越开国先君历经百战,是真真正正的先王御用之物,陛下舍得将如此珍贵的宝物赠与我们,必然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期许,能得陛下如此荣宠实在是我辈的幸事,长卿谢陛下恩典。”
说完这话,薛长卿啪的一声单膝跪地,效仿臣子礼节给主位之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拜,把吴王乐得开怀大笑不止。
“马屁精!”傅胖子、张绣、老皮几乎异口同声的骂出了口,同样面露鄙夷的还有云清院、登天峰的许多弟子,谁都没想到平时眼高于顶的薛家公子竟然来这么一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了。
这时候,世家的人就显出了为人臣子的觉悟,尤其是浔昌贵族子弟,纷纷学薛长卿的模样单膝跪地向吴王道谢,一眼看过去足有二十几人且多是峰绝殿一脉的,而剩下的人刻意回避这种过分谄媚的举动,一时让场面有些尴尬。
“呵呵呵,你们是登云修士还不是本王的臣子,不必如此,都起来吧。”吴王笑意不减,出言结束了这奇葩的闹剧,不过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却让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虞不凡心生不安。
随着朝廷选秀议程和彩头的公布,场下的登云弟子们就议论开了,他们各有想法于是三五好友聚集商议着接下来的比试,吴王的目的达到了,略略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带着三位王子离席回宫,把剩下的时间交给青年男女们自行消遣。
方青牛他们八个聚在一起聊得火热,
“管他拿什么好东西出来也别想让我出力,我来浔昌就是开开眼,三天过完还得回山上陪师傅去。”
“谁不是呢,陛下虽然大方但也得拿的到头三名才行呀,咱们几斤几两哥儿几个清楚,恐怕也只有阿牛能搏一搏了。”
像他们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些青年男女自从领略了修者世界的神妙,对世俗王朝的功名普遍看得淡了,但奈何吴王拿出的奖励实在是丰厚,刚好击中这些青年修士的痒点,许多原本打算走个过场的人此刻也燃起了争夺奖励的念头。
当晚,方青牛他们被安排在禁城东南角的昭德苑住下,此处别看只是用来安顿外邦使臣、州县觐见臣属的别苑,但占地面积之大、修葺装点之精奢远超州县豪门府邸,巨大的王家园林四周错落布置着百余间独立精舍,让每一个登云弟子得以独享奢华,吴王对这群青年的恩典再次得到彰显。
昭德苑内道路错综、水系密布,其中一个内湖孤岛上落有一处名叫“逸水轩”的精舍,与其他精舍相比更加孤立隐秘,此时正在屋内休息的方青牛照例是盘膝炼气,巩固他五境大成的境界。
自从与角蚩族呼罗兄弟那搏命之战一举触摸到元力凝实的门槛后,方青牛三年苦修已经顺利将境界提升到五境大成的水平,流云化气诀对五行水之力的化气运用也发生巨大突破,由第一层“朝露”进至第二层“谷雨”,因此阴雨密布的天气反倒有助于他化气练功,这三年的飞速进步也有这个原因。
“咚咚咚~”屋门传来清脆的叩击声,打断了他的心绪。
“来了。”方青牛一边犯着嘀咕一边走向门口,随着一声门栓轻启的吱呀声,一个相熟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二哥!你怎么来了?”
惊喜加意外,大半夜的当朝二王子他的好笔友吴二郎竟然亲自登门,方青牛赶紧将他请到屋里坐下,正要拉着他好好叙叙旧,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自觉调侃起来。
“二哥...二王子,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小弟这儿。”
吴二郎拿手点了点他,戏谑的嘲讽起来,“本殿是当朝王子,你竟敢自称小弟?难不成吴王是你义父吗?”
“嘶~”方青牛知道他的尿性,两个人五年来互通信件说话越发没有规矩,今天虽然知道了他身份尊贵,但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倒把先前对他身份的怀疑解开了,坦诚相交并无不妥。
“不怪草民眼拙,当初可是殿下亲口告诉我你家世代从商,自己在家中行二让我称你吴二郎,如果这么说起来,那今天坐在主位上的应该是吴老爷才对。”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看起来实诚,嘴上却不饶人,今天人多不便细聊,来来来,泡茶,扯淡~”
两人就像邻家发小,二王子脱了鞋往茶几前一坐,磕着盘子里的瓜子神态放松,完全没有白天那副严肃谨慎的样子,一副隔壁老吴家好吃懒做的混小子做派,与焦州城第一次见面时的高贵雅致也毫不沾边。
“怎么样这屋子好吧,够隐秘、够安静。”看着忙烧水的方青牛,二郎随意说道。
“原来是你安排的,我说怎么与大海他们几个隔那么远,还以为内官安排时出了什么岔子呢~”
“禁城调度哪能像普通人家那样随意,安排住宿的内官与我母家有旧,是我让他特意做此安排的,不然一个王子半夜秘会登云弟子,虽说不是什么大罪,但以大哥和三弟的脾气少不了在父亲面前恶心我。”
“哎~”方青牛叹了口气,吴王膝下三个儿子,坊间对三子夺嫡的议论从来就没停过,不过呼声最高的还是大王子和三王子,几乎没有人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任何立储的可能,原因倒也简单,论吴王偏爱举国上下都知道三王子是立储的热门,而论排位及身后的母家支持,大王子也极具优势,唯独自己这个二哥既不受宠又没有母家的强力外援,算是早早退出了王储的争夺赛,也不知是福是祸。
“叹什么气,你倒还可怜起我来了,哈哈哈。”
“父亲曾说过,‘莫道人前风光,岂知各中冷暖’,二哥你虽然贵为王子,但也一定有常人无法体会的酸楚,我能感受到。”
方青牛递过去刚沏好的清茶,两人互视一眼,二王子发出久违的感慨,“青牛,你我这一世虽然生在两家,但前世必是兄弟!我虽然出身王族但八岁就没了亲娘,父亲的心思全在如何掌控更大的权柄,并不怎么过问我这个儿子。在浔昌这个地方,各家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受些白眼已经不算什么了,也只有回焦州舅舅家或与你在一起时最没有顾虑,好兄弟!”
两人隔空手掌相击,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算是兄弟情义再进了一步。
夜色渐深,昭德苑各屋的灯火尽数都灭了,唯独逸水轩还有烛光闪烁,不过好在此处隐秘难查,不至于引人瞩目。
方青牛和二王子的茶几上散了一堆嗑完的瓜子壳儿,茶盏里的水也不知道添了多少次,两人久违再见,天南地北聊得十分投机。
“对了二哥,接下来三天的比试你给我说说,有没有什么门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明天的文试只是热身,真正选拔的重头戏是后两场擂台比武,毕竟是修者选拔不是科举考状元,以你五境大成的实力应该稳稳进入前十才对,不过你小子也真是厉害,能在樟州杀伤那角蚩族异族的强者,恐怕实战起来实力还在同境修者之上吧。”
“嘿嘿嘿~只是前十还不够,为了陛下手里的奖赏,怎么着我也得拼一拼。”
“你倒自信的很,哈哈哈。”方青牛在樟州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到这位王子耳中,结合当初方青牛给他带来的震撼,二王子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位看似平庸的兄弟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区区22岁就是五境大成修士,全力施展甚至媲美瓶颈强者,前途不可估量。
“不过我得提醒你,虽然历年选秀名义上是双向选择,但还没有前三名拒绝朝廷招揽的先例,你如果拿了前三名受了奖赏,就不能当众拒绝朝廷的诏命,必须身兼朝廷军职必要时受其调度,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行事了。”
“哎,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吃食啊,但我志不在浔昌的功名利禄,一年半载的历练倒无妨,时间久了也待不住。”
“也倒不至于拘束你的自由,朝廷对中高阶修士的条件是比较宽厚的,通过选秀选拔的青年修士会被授予军队低级官阶,并在嵩山卫供职一年,期满后可自行选择留任还是离开,并不会强制修士终身服役。”
“原来是这样,区区一年时间不在话下,只要能拿到那套阵法哪怕多两年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