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x市,梁静波把半箱黄桃罐头丢给儿子之后,就跑到区委会门口,堵沈妙璃去了。他这一举动无异于官宣,把一干吃瓜群众乐得够呛。
“本来宋书记和徐警官的瓜已经够大了,现在还有这俩……”
“梁工失忆失得可真够狠的。”
“就是就是,之前次央姑娘不是还扇了梁工程师一耳光么。”
“你说次央姑娘她爷爷能饶得了梁工程师么?”
“唉,这一对儿根本算不上啥,你看看宋书记,前几天失恋,哭得那叫一个狠……”
在梁静波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三号社区上演了另外一连串惊天大瓜——
徐警官告白了,告白的对象是詹雨甜,为此,一直追他的宋书记难过得吃不下饭。
但是詹雨甜对性格古板的徐警官不感冒,她的暗恋对象是片警小付。
小付对成天和小猫小狗泡在一起的詹雨甜不感冒,他的暗恋对象,是邓所长的宝贝闺女,盾构机厂的厂花,会计邓晓月……
无奈邓晓月自视甚高,所有追求者她都看不上眼。
三号社区的痴男怨女一大堆,其中两个是派出所警察,一个是自己宝贝闺女——这气坏了邓所长,乐坏了一干吃瓜群众,梁静波和沈妙璃之间的事儿都已经算不上瓜了。在吃瓜群众面前,梁静波把沈妙璃堵在区委会门口,然后扛起她就走。
沈妙璃顿时红了脸,拿了拳头狠狠捶起梁静波的后背:
“你干嘛!放我下来!”
“还不是你自找的!”
一直把沈妙璃扛到三号社区的中央公园,梁静波才把她放下来。
“我去西藏的时候,你师兄来找过我了。”
沈妙璃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大半。
“我师兄……他什么都给你说了?”
“都说了。”梁静波肯定地点点头,“我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在你眼里,我到底是谁?”
沈妙璃的眼中,霎时蒙上一层泪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那扭曲而纠结的感情,反倒让梁静波很是不爽,但是他自己也复杂纠结得要命——濯清是自己的“前世”,自己总不能吃自己的醋,但想到沈妙璃一边跟自己睡一边喊着那个名字,又带给他一种深深的割裂感。
“你一直在想一个死人,但是他回不来了。”
梁静波的这句话,让沈妙璃顿时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最终,摇摇头,喃喃地说:
“是,我是想他……你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不一样又能怎样?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能选的,只是问你一句话——我,倒底是谁?”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梁静波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妙璃却摇摇头:
“你不是濯清……魔怔的人,是我……纠结了那么久,也许,是该放手了……”
说罢,她转身,毅然决然地说了一句:
“再见。”
我想开始一段感情,而你却选择放手和结束。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股厚重的失落感涌上梁静波心头。他颓然地往花坛边上一坐,再次看着花坛里的白色小雏菊发呆。
之前,沈妙璃也是坐在这里和他谈心,一边嚼着黄瓜,一边劝他好好适应这个时代……
胸口好痛,这,就是失恋的感觉么……
就在梁静波失意之际,有人抱着一堆东西,往他旁边吭哧一坐,梁静波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杜小雷的爷爷,也住在三号社区,是个职业道士,平时给人看八字看手相摇卦,偶尔还会搞个法事啥的。
“你堵着人家姑娘要说法,现在她给你了一个说法。”老头子一脸吃瓜的表情。
“还能有什么说法……一拍两散……”梁静波沮丧地嘟哝,“是她先说的放手……”
“如果她出事了,你还会救她么?”
“我想……我会的……”
“所以说你心里根本放不下她嘛!”老道士一巴掌拍在梁静波肩膀上,“走,这么多东西我拿不了,你帮我拿一下。”
说罢,他把一个大筐往梁静波手里一塞,梁静波低头一看,只见筺里面全是令牌令旗符纸,还有两个乾坤圈。各种法器看得梁静波头皮阵阵发麻,要不是有那面镜子镇着,说不定他会丢下这一筐东西拔腿就跑。
“这是……”
“你们领导请我给你们厂的盾构机开光。”
“啥——”
给盾构机开光?这有够扯的吧!
既然杜小雷的爷爷找上了门,梁静波只能硬着头皮,抱着那一筐法器上地铁,带着这老头来到自己工厂。没想这老道士是营销服务中心的方总亲自请的,见梁静波也跟着,干脆不让他闲着,让他和其他工人一起,往盾构机上扯红布,挂大红花。
因为张总禁止工人用超能力在工厂上面到处乱飞,梁静波只能挂好安全绳,乘坐高空升降机站到盾构机上面扯红布,盾构机上面,许久不见的伍明明、杜小雷和袁林也被方总临时抓来干活,梁静波一问才知道,刘部长和曹师傅从月球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去集团总部开会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至于新的无人机生产线,技改部门已经把规划方案修改到了第三十版,仍然没有通过领导层的讨论。
“梁工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都要撑不住了!”伍明明泪流满面开始诉苦,“中铁五局的那几台机子也就罢了,还有中石化的!那个机子天天坏!”
“中石化的那个机子圈速过快,纯属他们野蛮操作,下次喊你们去修,直接怼他们。”
“还有铁建八局的!他们领导就跟个神经病似的,一出点事儿就给刘部打电话,刘部去月球了电话打不通,就找方总,方总不在,直接给张总打电话!”
对于这帮难伺候的甲方爸爸,梁静波也是无语,又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长期被老肖拎出去打打杀杀,他觉得有必要让这几个年轻人多分担一点组里的工作了。
“我那几个机器人留在月球上了,刘部新配了一套,下次去的时候你们可以拿着用。”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机器人操作证。”杜小雷尴尬地抓抓后脑勺,“我之前也想考来着,可是实操部分太难了。”
“你可以先练啊。”
“我们拿你机子练,梁工你怎么用了?”
“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去外地……”梁静波连忙尴尬地解释,“可能是做其他工作,机器人暂时用不上。”
“你们几个,干完了没有——”杜小雷的爷爷在下面叫唤呢,“赶紧下来,别耽误吉时!”
扯完红布挂完大红花,盾构机上的几个人连忙乘坐升降机下来,接下来在一群工人和工程师们的见证下,老道士披上法衣摆香案,请神上香打卦掷茭杯,给盾构机开光。
“这可真够扯的……”作为厂里的几个外籍工程师之一,杜小雷爷爷的各种封建迷信操作把德国人舒尔茨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扯啥啊,领导让干的呗!”三组的钱师傅也在旁边抱着膀子围观,“这机子是替换月球上的那一台,再出岔子,明年的国防订单别想再接了。”
“赔进去快一千多万,我估计这段时间张总连吃人的心都有。”
“别说张总了,再出岔子,咱们厂整个领导班子都得换。”
所以在各种压力之下,社会关系广泛的方总找来杜小雷的爷爷,给这台决定全厂领导班子命运的盾构机搞了个开光仪式,祈祷新的盾构机上了月球之后不出故障。开光仪式刚结束,整个仪式过程不知被哪个好事者拍下来发到视频网站,迅速上了热搜,满屏幕都是“机魂大悦”弹幕。
宣传部门趁机蹭了一把流量,不过这些跟梁静波没啥关系——老肖喊他开会,麻烦的事情一点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