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
时至腊月,思乡情切。
宸王府,书宴阁,暖室。
顾曜廷轻轻抿了一口茶:“父皇已下旨,七弟和公主会于腊月初六完婚。”
萧君烨面上无波无澜:“这么快?”
“快一点不好么?还是说你们不着急赶回去过年?”
“你说呢?难不成还要我们留下来陪你过年?”
“我自是想你留下来陪我,可惜你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心思早跑没了影。”
“既知道,那便清楚我的心思,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大晋过年。”
顾曜廷好笑道:“不用你爬,大婚完,我就亲自送你出京。”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皇的意思?”
“都有,我们不能扣下你们,毕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待在东周过年,那算怎么一回事?我可不做那阻止别家团圆的恶人。”
“若不是逢过大年,我想我至少会在东周待满三个月。”
“等你得了空闲,就带糯糯一起来,宸王府的大门会永远为你开着。”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你东周的皇子,而非大晋的信王?”
顾曜廷笑道:“你要是想做我东周的皇子,那我这宸王府就送给你。”
“怎么?你是嫌我信王的名声不够好,急需帮我换成宸王?”
“呵呵,我可没那样说。再者,承王萧君临可是你的亲皇兄,你若是执意要改“宸”字为号,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换个姓,顾君烨,你觉得怎么样?”
萧君烨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抛弃我父皇来做你父皇的儿子?”
顾曜廷玩笑道:“说对了,我父皇就想让你做他儿子,不如你考虑考虑?”
“我是有什么大病吗?在大晋我是王爷,到东周也是王爷,既然都是王爷,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干嘛非得折腾自己?”
“你要是不想当王爷,我这个太子让给你都行。”
萧君烨的嘴里含着一口茶,听他这么一说,噗的一口喷了出去:“顾曜廷你疯了?我对你的太子之位可不感兴趣。”
“你不会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吧?”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我本就无心那个位子,能一直做个闲散王爷,我也知足了。”
顾曜廷突来其问:“你想做闲散王爷,应该是为了糯糯吧。”
萧君烨郑重道:“只要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不要皇图霸业。”
“若是非要让你在皇权和美人之间选一个呢?”
萧君烨毫不犹豫道:“我选糯糯,没有她,我枯守着那些又有何用?”
顾曜廷轻轻一笑:“能够拥有她,你真的很幸运。”
“宴之,我知晓你们认识在先,但若非她是尚书之女,若非是皇命难违,只怕我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她。”
“所以你能抱得美人归,完全是靠侥幸。”
萧君烨大方承认:“侥幸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死缠烂打,若非如此,我怎么能赢得美人?”
顾曜廷半真半假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要让他伤心流泪,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把她抢回来。”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打算何时完婚?”
“看父皇的旨意吧,我欲尽早,可惜萧君临还未成婚,总得先让着他吧。”
“为何不是他让着你?”
“倘若我先成婚,我猜他能闹翻天。”
“他做兄长的,让着你不也应该?为何还能闹翻天?”
“他乃中宫嫡出,我是庶出,嫡庶尊卑有别,萧君恒若不是占了个长子名号,只怕他也得让着萧君临。”
“我要是按照你们大晋的习俗来办事,那几个弟弟都慢慢等着吧。”
值得一提的是,顾曜廷和萧君临都是排行第三,且他们的封号都是宸\/承,这大概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吧!
“所以说东周不是大晋,没必要事事都按照规矩来。”
“有了心仪之人就成婚,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普通人家是可以,谁让我是皇室出身呢?如果可以有选择,我宁愿自己出身布衣,至少那样会少很多烦恼。”
“你若是有那许多烦恼,穷苦人家还怎么活?”
萧君烨认真的看着他:“宴之,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没有烦恼吗?”
顾曜廷顿了顿,道:“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的烦恼、忧愁,都藏在了心底,旁人又怎能轻易看见?”
“父皇和我说过,皇室赋予我权力、地位,我要回报他的却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战他人所不能战,胜他人所不能胜,这便是我的宗旨。”
顾曜廷同病相怜的看着他:“巧了,这也是我的宗旨。”
“那你现在还觉得生为皇家子弟是无上荣光吗?”
“是,也不是。如你所言,前者赋予我们权力和地位,后者则要我们拼搏厮杀出一条血路,哪怕这条路鲜血筑就、尸骨累累,我们也要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是啊!我们一出生,就注定要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从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顾曜廷问:“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一条路走到黑?”
“算,可我们没有选择,即使伤痕累累,我们也要继续走下去。”
“我倒是不怕走这样一条路,怕只怕这条路无人陪同,要一直在孤独中徜徉前行,我真的会丧失信心的。”
“这样的路由我一人走就够了,糯糯那么鲜活可人,我怎么舍得将她拉入黑暗当中?”
你不舍得,他自然也舍不得,那样耀眼明媚、鲜妍可心的美人儿,若是真舍得将她拉入人间地狱,那得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做出如此之事?
顾曜廷忽然想到了什么,遂岔开话题:“对了,七弟让我问问你,公主都有什么喜好?”
萧君烨想了想,说:“我和舒静很少接触,只知道她武功不错,想来也喜欢舞刀弄枪,宁王若真想投其所好,不如就陪她切磋几招。”
“你确定要顾远弘陪她切磋几招?”
“不然呢?只是切磋,又不是动真格,否则不是成了殴打妻子?”
顾曜廷扶额:“我只怕他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伤了就不好了。”
“应该不至于,舒静好歹是他的妻子,他要是真敢打,那就等着罚睡书房吧。”
温柔乡,英雄冢。
英雄一怒为红颜,美人怒而泪涟涟。
顾远弘啊顾远弘!你要是真敢和舒静动手,那后果……反正与他们无关,你就等着追妻无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