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引火烧身
裴文君想起先前她在京中时，每次见到公子川，他身边总随侍着一名黑衣侍卫，似是叫无涯。
李正泽开口道：“可知他入宫去做什么？”
“是去寻清河郡主，无涯自从长公主府出事后就一直随侍在清河郡主身边。
后来清河郡主被太后接进宫中，他不能随意出入，每每都是夜里偷偷潜进去。”
“此事公子川可知晓。”裴文君问。
红鹤点头，“知道，先前他还曾暗中将他们接进王府中住了一夜，不过是用平阳王的身份，清河郡主还将他大骂一顿。
翌日无涯就带着清河郡主离开了，再后来清河郡主被太后接进宫中。公子川似是默认无涯去暗中保护清河郡主。”
裴文君与李正泽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清河郡主怀有身孕，自从长公主府出事之后，公子川便对她不管不问，后来他顶了平阳王的身份，也不曾对她多加照拂。
若说先前与她成婚只是为了复仇，便是她腹中都有了他的骨肉，也不能让他心软半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思及此，李正泽吩咐红鹤：“让庆云传话给公子川，就说我要见他。”
………
慈宁宫。
太后听闻娴妃有身孕的消息，当下让身边服侍的嬷嬷去许太医那处问他可探出此胎是男是女。
许太医言道时日尚短，尚未可知。
嬷嬷原话回禀给太后，虽不如她心中所想，终究是个好消息。
太后轻轻捻动手中佛珠，难掩喜色。
“这娴妃倒是个争气的，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此胎若是能诞下皇子，哀家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嬷嬷从旁接话：“奴婢偷偷派人去到万寿宫打探，说是皇上尚未清醒，昨日皇后来时也是一脸愁容的模样，想来......”
她见太后看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噤了声。
若是皇帝殡天，朝政大局自然还需要太后做主。
太后淡淡开口：“皇上此次病重，生死未卜，下手之人他们还未查到。
为免被人钻了空子，你吩咐下去都要谨言慎行。”
………
清冷寒夜，宫灯孤寂。
入夜，温雅柔摒退侍奉的宫人，仍旧只留了一个小宫女守门。
她身着轻薄里衣坐在榻边，看着烛台上摇曳的火光愣神。
思忖间，门外传来响动，随即一道人影闪身入内。
温雅柔起身，盈盈烛火下，她小腹隆起，更衬得身段婀娜。
无涯低垂着眉眼跪地请安，不敢看她。
温雅柔款步行至他身前，垂首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颌，与他对视。
她微微躬身，不经意间泄出身前旖旎春色。
无涯喉结滚动几息，呼吸变得急促。
“你还想带我走吗？”温雅柔对视上他的双眼。
无涯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先前他几次三番想要带她离开皇宫，她都不肯。
“想。”他声音变得暗哑，借此遮掩住某处的躁动。
温雅柔见他答应，露出笑脸，无涯就是她的退路。
“我答应跟你出宫，只是在出宫前你需得为我再做一件事。”
“郡主殿下但说无妨。”
“我要你替我去杀了皇帝。”
她对上无涯一脸震惊的神色，淡然道：“你也知道，我入宫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如今虽说皇上病重，并未传出他殡天的消息，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帮我做了这件事。从此咱们天高海阔，生死相依。”
无涯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挺拔的背脊忽然塌下去。
沉默几息，他重新抬头看向她：“只要我将皇帝杀死，你就跟我走，绝不后悔。”
温雅柔一脸认真点头：“绝不后悔。”
无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未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温雅柔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暗自咬牙，这是最后一次。
二人相处许多时日，无涯对她的情谊，她岂能不知。
她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唯有他，能毫无顾虑的为她办事。
等到皇帝死了，也算是全了长公主生养自己的恩情，自己也就能完全解脱，生在皇家，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先前曾在暗中打探过，万寿宫中只有皇后伺候在皇帝身边，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都被宋凡带着去查案，一直未在宫内。
无涯的身手不弱，若是他拼力一搏，想来得手的成算很大。
温雅柔忐忑一夜，都未能等到无涯的消息。
晨起，外头的宫女来伺候她梳洗，她不敢走漏风声，仍旧照着往日里的时辰去给太后请安，一同用膳。
正吃着，嬷嬷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凑到太后身边耳语一阵，听完消息，太后被惊的汤匙跌落进碗里。
温雅柔悄悄抬头看太后一眼，太后也正在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她。
她强忍着心中震颤，轻笑出声：“皇祖母这般看着柔儿做什么？”
太后拿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后才缓缓开口，“昨夜皇帝宫中有刺客闯入，致使皇帝险些殒命。”
温雅柔执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悄声问道：“不知皇上现下情况如何？”
险些殒命，那就是还没死。
“回郡主殿下，确切消息还未可知，皇后命人禁了万寿宫的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那嬷嬷回话道。
太后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温雅柔。
她审视着温雅柔面上神色，心下有了猜测，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厉喝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温雅柔本就心虚，听得太后发火，更是怯懦几分。
小声回话：“柔儿不知皇祖母说的是什么。”
“你还不承认，那刺客被人认了出来，就是早前在城外护送你出城的侍卫。说，他可是受了你的吩咐，才会去刺杀皇帝。”
温雅柔见太后这般笃定，索性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我又如何？我不过是做了您想做却一直未能做的事。”
太后见她这般轻易就承认下来，神情一滞，怒极骂道：“糊涂！明明皇帝已经昏迷过去，生死未知，咱们只等着就是，你何苦非要上赶着露出破绽，引火烧身。”
“这不正是您想要的吗？皇帝一死，您才好借机干涉朝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