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恢复往日繁荣,大乾朝的平阳王将北境蒙古部新王覆灭后,剩下的都是不能再成事的乌合之众。
大乾朝皇帝下令开通边境贸易,往来商人皆有官府扶持,一时间,竟兴盛起来。
平阳王身子也已康健,如常上朝议事,只是有那些观察细致入微的朝臣发现。
自从平阳王妃死后,平阳王似是性情大变,行事愈发狠辣无情,与往日大相径庭。
他这样倒是让皇帝放心不少,朱载坤本就忌惮他在军中威望更甚,连带着在朝堂上的势力不断壮大,怕他会危及自身的权势。
如今平阳王行事变得越发狠厉,不讲情理,反而衬得他这个皇帝是个仁德的君王,对他便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戒备,越发纵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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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君自与那黑市的人见面后,得到些关于王家的线索,顺着线索查下去,才寻到些蛛丝马迹。
很早之前,王家就着手将家产变卖拆解分散到各处。
她虽不知是何原因,猜测着许是因为有宋家的前车之鉴,王家这般做是为了避灾。
只是这灾来自何处,尚未可知。她正一筹莫展之际,仙月寻到了她的住处,带着她乘船去往海中小岛。
仙月见裴文君一脸疑惑的样子,安慰道:“姑娘安心便是,王家人都安好。先前我因事被耽搁在了岛上,不知您来江南,险些误事。”
直到日暮西斜,才隐隐绰绰看到藏在海雾中的一座小岛,竟似神仙府邸一般。
上岸后,乘着马车往岛内走,裴文君从未见过这般景致,一路都坐在马车里戴着帷帽掀帘四处打量,仙月瞧着她的样子,跟自己初次登岛时一般新奇的模样,不觉好笑。
岛上四处都种满各种作物,有人在田间劳作,细看之下,竟有几人是先前就在王家做事的。
一路行至岛中间的小镇上,直到入了其中最大的一所宅院。
远远便瞧见那在门口等着的人,可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外祖母。
“祖母!”裴文君掀起帷帽,呼唤着奔向她。
王老太太张开双臂接住她,将许久不曾见到的外孙女兜了个满怀,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话间她捧起裴文君的脸细细看去,瞧着似比入京前出落的越发标致,俨然一副名门贵女的模样,只是瘦了些。
心疼道:“怎么还瘦了?先前你舅父说你在京中过得很好,原来都是在骗我!看等他回来我不敲断他的腿。”
裴文君回想起先前舅父去到京中时,恰逢她与李正泽是浓情蜜意之时,可不是好得很,谁能料想后面会发生这许多事。
当下为舅父开解道:“孙女好得很,只是近日实在是想念祖母,这不就回来看您了!”
王老太太这才破涕为笑,抽出帕子给裴文君擦干眼泪,往她身后看了两眼,问他:“平阳王此次没有随你一同回来?”
裴文君眼中神色暗了一瞬,立刻挂上笑意道:“京中事忙,他走不开,我又实在想您想的厉害,这才先一个人回来了。”
见她身后连个侍女都没有,身上着的衣衫也是寻常百姓家的普通料子,怀疑道:“你同祖母说实话,是不是那平阳王苛待与你,怎的连个身边尽心伺候的人都没有。”
一句话险些让裴文君忍不住,她低下头轻咬贝齿,深吸一口气,才又重新挂上笑脸道:“他在京中是权臣,树敌众多,我此次是藏匿了身份掩人耳目才得以回来的,也是为了自身安全,您瞧,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您眼前了吗?”
王老太太将信将疑看向她,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不似作假,这才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先回屋歇息。你舅父出门许久,说是今日能归,咱们回屋等他。”
一众人拥护着两人进了宅子,厅里摆了吃食,王老太太拉着裴文君入席,亲自为她夹菜。
口中不断劝道:“你多吃点,这次赶路回来定然是饿了,咱们先吃。”
裴文君这些日子不曾好好用饭,如今见家人安好,放下心来,也不迟疑,用起饭来。
正吃着,外间传来几人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一道男子难掩激动的声音:“是昭昭回来了?”
裴文君放下筷子,立刻起身行礼:“舅父!”
王家大爷王如盛大步入内,走至她身前,细细打量一番,见她相较之前瘦了些,并无不妥,才堪堪松下一口气来。
他返程的路上才听得从京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平阳王妃死在府中,平阳王将她风光大葬,他待让人再去查验消息真假,就看到了仙月给他留下的消息,这才匆匆赶回来。
如今亲眼见到她,放下心来,当着母亲的面也不好问太多。
便也净手落座后一同用饭,饭后王老太太累了,让人将她送回去,他独自带着裴文君去到书房叙话。
自从舅父回来,裴文君心中也是有诸多疑问想要问出口,因着祖母在场,不好言明。
才一入书房,裴文君就忍不住先开口道:“舅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举家搬迁至此,还要瞒着我。”
王如盛瞧着较先前面颊变得纤瘦的她,叹出一口气,当下就将这许多时日来发生的事情说与她听。
国库空虚,由来已久。自从新帝登基之后,他便有样学样,暗中让人查验了江南富商的名单,列举了各种名头征收苛捐杂税,导致本就在夹缝中生存的商人更是举步维艰。
王家自然也在其中,自从上次王家被水匪劫持过一次后,王如盛便暗中着手急流勇退,早早让人置办下几处小岛,将铺子田产暗中发卖或者是分散到诸位忠心的掌柜手中执掌。
借着上次嘉景帝同意与南洋商人往来行商之际,将销路拓宽到南洋各地。
这些当然都是暗中进行的,一方面丢卒保车,一方面尝试不同销路,现下也算是能维持往年的收入,养活下王家这许多人。
裴文君听完这些,不免惊心,朱载坤还未登上皇位时,两人曾打过不少交道,印象中他为人一向温和中庸,怎的登上皇位后行事作风似换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