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担心外祖家的事,裴文君又是一夜未睡好。
眼下起了青,惹得芸儿一阵心疼。
早上草草的用了饭食,装扮一番乘着马车去了平阳府。
街市上渐渐热闹了起来,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到了平阳王府上,童儿去叫门。
管家早就依了吩咐安排了门房的人候着,只等人一到就将人引到书房。
裴文君一路上走着,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景致熟悉,莫名的与前几日住的李府极为相似。
心下思忖着,京中官员的庭院风格相近也不足为奇。
她入了书房,芸儿在门外候着。
“还请姑娘在此稍候,我家主子随后就到。”有小厮奉了茶说完便退了出去。
大户人家内室向来都是丫鬟婆子侍候,他这里伺候的倒都是小厮。
裴文君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家具虽不多,但用料却是极为讲究,主人家显然是个有眼光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坐回了楠木椅子里,端起茶盏装作正在品茶的样子。
那人方在门前站定,裴文君放下茶盏上前见礼,待瞧见那人的模样愣在了原地。
“怎的是你?”她面色犹疑,不确定的向他身后看去,门外站着庆云。
“不是你投了拜帖说要见我的?”李正泽大步迈入房中在椅子上坐定。
“见过平阳王。”裴文君收敛心神上前行礼。
她早该猜到的,那钦差大人姓李,平阳王也姓李,京中李姓的大官又有几个,再不济进院子时她就该想到此处的。
实在是近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她无暇顾及,
李正泽见她低着头咬着唇犹带着几分懊恼的神情。
唇角勾起,低低笑出了声。
裴文君抬头瞪了他一眼,行礼告辞:“想必平阳王还有事忙,我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你来此没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他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子上,淡淡出声。
“想必大人也无心帮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若是我肯帮你呢?”
闻言裴文君踏出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回身看向他,眸子里含了期盼之色。
李正泽收拢手指,目光直直的看向她继续道:“不过是有条件的,昨日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裴文君回想起昨日两人在茶楼的不欢而散。
她又想起芸儿那日听得的消息,平阳王府中有一极为受宠的男宠。
“既然平阳王府中已有了宠爱之人,何故非要我再入府,不若换个其他的条件吧。”
李正泽疑惑一瞬,福至心灵间想起近日京中关于他府上的传闻。
轻咳一声,笑道:“不过是个玩物,裴大姑娘不必介怀,你入了王府便是正妻。”
裴文君大为震撼,心中对他的反感更甚,冷了面色:“无论大人是钦差李大人还是平阳王,我都不愿与他人分侍一夫。王爷还是断了这个念想的好。”
李正泽没成想摆出了王爷的身份还是没能得到她的另眼相待,念头一转,正待再开口。
门外传来了庆云的声音:“郡主您留步,这是王爷的书房重地,旁人进不得的。”
一道女子清丽怒喝声:“小小书房他人都能进,我为何进不得?”
李正泽听出门外声音的主人,当下起身上前牵住裴文君的手往里走。
裴文君还想挣脱。
“外面来的是清河郡主,长公主的女儿。你若不想被她缠上就别出声。”李正泽说话间将她拢进怀里向着屏风里面走去。
裴文君不敢再挣扎,随着他躲进了屏风后。
早就听闻清河郡主温雅柔乃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小千娇百宠的长大,性子娇纵任性。她心慕平阳王已久,早就存了嫁入平阳王府的心思,若是今日再招惹上,更是不好。
温雅柔闯进了书房,早间她听得安排在平阳王府中的探子来报,说是平阳王属意定亲的裴家大姑娘一早就入了王府,进了书房。
她怒不可遏一路赶来,就是为了见一见这让平阳王心仪的女子,凭什么她用着一个娃娃亲的由头就能嫁入平阳王府。
“她在哪?让她给我出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长成什么妖精模样,将泽哥哥迷成那般。”
屏风后的李正泽感受着身边人正在用力掐住他的胳膊,借此来稳住心神,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来。
附在她耳边,低声轻语:“原来裴大姑娘也是有怕的时候。”
裴文君抬头瞪他一眼,现下都什么境况了,他还能有调笑的心思。
外间随着进来的庆云也四下打量着,没有看见他二人的身影。
上前拦住温雅柔劝道:“许是王爷出去了,郡主还是先行回去吧。”
温雅柔看着桌案上放着的茶碗,探手在上面试了试,尚有余温。
她扫视四下,看向屏风后头,那里隐隐绰绰似有人影。
被李正泽拢在怀里的裴文君不敢动弹,鼻尖嗅到独属于他身上的清冷淡香,胸前有力跳动的节奏此刻在她耳边震耳欲聋。
李正泽的手指轻轻卷起一缕发丝缠绕住指尖,发尾搔到手心时微痒的别样触感流传至四肢百骸。
不等他再回味一番,脚步声向着屏风走来。
裴文君惊慌失措的看向他,手指在他胸前无措的抓了抓,显然是想让他出去解围。
李正泽唇角含笑,眸子含着几许柔情对视着她,修长手指将自己颈间的扣子解开一粒。
裴文君被他惊得瞪大了双眼,心跳如擂鼓,正待开口,被他用一指附在了唇上止住了声。
“怎么了?”他声音平稳向外间问道,似乎是才听见外面的动静一般。
庆云在外头拦住了温雅柔,回话道:“原来主子是在更衣,郡主要见您,属下实在是拦不住。”
李正泽收回附在她唇瓣上的手指,在那粉嫩白皙脸颊上的疤痕上轻拂而过,转身走了出去。
温雅柔见他整理着扣子走出来,耳尖似乎还有些红。
这才上前款款行礼:“柔儿见过泽哥哥。不知道你在更衣,还望见谅。”
李正泽走过去坐在了适才裴文君坐过的椅子上,拿起边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茶水有些凉了。
这才开口:“柔儿今日来可是有事?”
温雅柔走上前立在他身旁,温柔道:“我是听说那裴文君来府上找你了,便来看看。只是不知她去了何处?”
“我府上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若无其他事便先回去吧。免得你母亲挂念。”
“泽哥哥你还不知道我心意吗?我母亲已然同意你我之事,你还有何顾虑?”
李正泽看温雅柔一眼,面色冷淡道:“京中传闻你可听说了,我府中养着男宠一事?”
他的动向她时刻关注着,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面色微红,声音低了下去:“男宠之事想必也是泽哥哥一时兴起,不过玩玩罢了。日后传宗接代自然是要有王府正妃的。
只要你娶我为王妃,男宠养着便是,还有那裴家的,若是你愿意,接进府中做个妾室,我也是容得下她的。”
“哦?柔儿竟然有这般度量,实属难得。”李正泽嘴上夸赞着,眼神却看向屏风后头。
那后头却是有个不能容人的。
继续道:“只是我府中的确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若是再娶了别人,只怕是要与我耍性子呢。”
温雅柔抬头不敢置信般:“他一个男宠还能独占鳌头不成?这个不听话,换一个便是。他不过是仗着泽哥哥的宠罢了。”
“若是我独爱这一个呢?”李正泽指尖轻抿,回味着适才触碰到的柔软,心猿意马说着。
“泽哥哥。你不喜欢柔儿吗?”温雅柔往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想去拉他的衣袖。
“为何非要去娶那裴家的,她一个自幼养在外祖家无父母教养的乡野女子,脸上还有那般丑陋疤痕,怎么配得上你!
她还这般不知廉耻的上门找你,定然是要用那娃娃亲的由头逼你娶她入府!” 温雅柔愤懑多日,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哐当”一声,屏风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