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郢姑侄俩正守在月亮门那,见到小桃来了,秦承郢脸上布满喜色。
可在听到小桃的话后,姑侄俩的表情都瞬间凝固。
秦瑶光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
要是她自己来公主府,她不仅能见到萄萄,还能见到大嫂。
当然这话秦瑶光可不会告诉秦承郢。
秦承郢脸色越发白了。
小桃身后的两个丫鬟还端了托盘。
“王妃说多谢瑶光小姐和大少爷的心意,这些东西不成敬意,王妃身体不适,这些就由奴婢转交了。”
秦承郢一听宿窈不舒服,连忙道:“她哪里不舒服?”
小桃面不改色,“只是些老毛病而已,大少爷不必担心。”
秦瑶光:“多谢大嫂的心意,那瑶光就先带郢哥儿回去了。”
小桃笑着嗯声。
秦瑶光半拖半拽着秦承郢走了。
宿窈送秦瑶光的是把精巧的玉如意,给秦承郢的是一方砚台。
秦承郢一路上失落极了。
娘亲肯定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秦瑶光皱眉,“郢哥儿,我要回去练琴了。”
秦承郢嗯声,姑侄俩正要分开时,前方又传来一声吵闹。
原是秦音颜今日就要被送去大理寺了。
姑侄俩过去看了眼,秦音颜被护卫绑着手提着,不停吵闹着,最后往她嘴里堵了块布。
秦承郢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秦音颜看到了秦承郢,不停朝秦承郢方向转动。
秦瑶光忍不住道:“郢哥儿,你该不会还想救她吧?”
秦承郢摇头,“一切按律法家规处置。”
从前,秦音颜顽劣,但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秦承郢愿意去忍耐接受,而现在身世曝光,什么都是假的。
-
岩晖院。
小桃回来复命后,宿窈就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这几日,她有意不去想秦承郢。
当年从怀上秦承郢后,宿窈有过迟疑厌恶,可当孩子传来第一次胎动时,她第一次与腹中孩儿有了连接,被囚禁在别院里,这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可后来也是秦承郢给了她致命一击。
那时萄萄死了,秦承郢态度恶劣,像极了他的父亲。
秦承郢恶毒的话语在她脑中盘旋着,秦承郢有句话说得对,她身世不清白,做不了他的母亲。
年纪小不该是这些行为的遮羞布。
宿窈没办法再与他毫无裂痕似的相处。
她喉间酸涩地厉害,心口传来阵阵痛意。
绣虎跳上软榻,不停扒拉着宿窈的手。
宿窈弯了弯唇,摸了摸绣虎的小脑袋。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萄萄的声音。
宿窈提起精神,就见女儿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过来。
“娘亲,娘亲,大黄会后空翻了。”
身后的丫鬟还抱着大黄。
大黄一见绣虎,两只猫生得像,绣虎在大黄身边蹭来蹭去。
萄萄一指挥,大黄立即就来了个后空翻。
宿窈眉眼弯弯,也笑了起来。
现在的日子就已是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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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里。
李徇与江莫璃在大理寺牢狱中受尽酷刑,终于吐露出了真相。
李徇承认自己是西狄人,承认当初接近江莫璃是有所图谋,而江莫璃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才把李徇拖到了浑水里。
原来,一切都是李徇早有预谋。
李徇早就知道江莫璃与寿王的打算,知道寿王有意指使江莫璃与萧鸣昇接触,李徇瓮中捉鳖,把所有人都玩弄于手心里。
江莫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两名主犯供认不讳,杨家人与江家人全数被捕,连在山上受苦的江枝雅和外地做官的江父都没能逃得过,正德帝当即命人前去抓捕寿王。
寿王早就暗中地道里送走了杨莫榆,寿王心狠手辣,对杨莫榆可是真爱,舍不得杨莫榆受一点苦。
正德帝的人追捕寿王到了京城外的河边,眼看着即将束手就擒了,寿王一跃就跳进了河里。
“该死!去下游守着,沿路河边十步一岗,不许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至于萧鸣昇,则是由太子‘不经意’地发现行踪并抓捕,又透露给了正德帝。
正德帝连萧鸣昇都不愿见,直接完全交给太子处置。
萧鸣昇早就被逐出了皇家玉牒,被贬为庶人。
与皇室毫无关系!
……
事到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江令窈彻底洗清冤屈。
派去江南查验的人也回京了,问询了刘婆子村里的老人,刘婆子幼女早就身亡,与江迟意口径不同,江令窈身世曝光,并非乳母调换,一切都是江家人做的孽。
京城百姓铺天盖地的骂声,不少人往江府大门口丢菜叶子臭鸡蛋。
百姓情绪高涨,江令窈被洗清冤屈,武安侯府的主子们各个心情复杂,看向秦承郢的目光带了些别的意味。
其中最难受的要属三太太。
此次案中,李徇虽不是真的李家人,但这么多年李家没有发现出端倪,还把李徇送来了武安侯府造成后面惨案,李家此后也只能在兖州夹紧尾巴做人。
三太太抹着眼泪,心中悔恨,江令窈是无辜的,那好端端的萄萄却就这么淹死没了……
三太太受此打击,陡然一病,待在院中避不见客。
秦老太君也醒了过来。
武安侯府又陷入了十年前的悲痛沉肃当中。
府里的人病的病,难过的难过,发生如此大事,谁都没有提操办家宴的事。
京城角落对于此案的讨论热火朝天。
更多的还是叹息江令窈命苦,真实身份明明是当朝大理寺卿的亲妹妹,幼时被拐卖了不说,还被人冤枉身份赶出府,最后被陷害通敌叛国,落得摔下山崖惨死的下场。
大理寺牢狱里,李徇与江莫璃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萧鸣昇已经成了个废人,身上关节被毁不说,手筋脚筋被挑断,连爬都爬不动。
江莫璃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面容也被毁地坑坑洼洼,布满伤痕。
前日是打板子,昨日是水牢。
现在,江莫璃才从蛇牢里被捞出来。
那些蛇全是无毒的,咬了死不了人,但数只蛇缠绕身体的窒息恐惧感足以杀死一个人。
江莫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是真的怕了。
“周道叙,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该做,你饶我一命,我求求你了。”
江莫璃不停磕着头。
周道叙眼神极冷,如看死物一般。
他声音毫无波澜,“明日继续。”
至于李徇,更没有好下场。
至少江莫璃四肢还健在。
李徇双腿被刀一次次割下,如今已经露了骨,夜里牢房里还有老鼠虫蚁,稍微一咬就是钻心的痛。
就算是谢迁也不会放过这些欺负了宿窈的人。
就在二月底这日,宿窈脚伤差不多都快好了,落地走路没问题,连着养病快一个月,她脸上气色又都补回来了。
她自己把脉也没什么问题。
这日傍晚,宿窈牵着萄萄在湖边散步等周道叙回来。
小家伙梳着两个小发包,上面簪着精美簪花,走路蹦蹦跳跳,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走了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是周道叙与谢迁。
案子差不多快结了,今日谢迁可算有时间来了公主府。
宿窈深知这些日子谢迁忙碌,也没有多问。
上一次见面仓促,如今再见,宿窈险些落泪。
谢迁走近,唤她:“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