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这会儿听不着,我说来给你们听听!”
女子身体向前倾,几乎想把整个人送出去。
“‘四灵’,我信的是这个。祂会安排好我每天该做的事。哦——伟大的祂并不像打印机,也不会每天打印一道签给我。”
女子很自豪,对于自己的信仰感到自豪。
“当我去请那‘四灵’,我们会摸到属于自己的‘书’,‘书’里提前就写好了我们的剧本——别急,我的家里没有实体的‘四灵’像,你们更看不见那‘书’——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说到这,脸上的自豪褪去,想起自己的现状。
“别家人抽的签真是好,可我这手气怎么这差!其实、其实我没有杀人——我找了个人装死,在她身上浇上杨梅,再把她埋到指定地点——我们做好透气的。可是说好的时辰不到,我去那一检查,她人居然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土层没动、她从土里人间蒸发了!那里面、里面有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形似杨梅的肉瘤……我怀疑她被什么吃了——都怪我……”
“那你还记得‘书’中给的地点吗?”
警察紧张地问着,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就功亏一篑。
“卡米尔展馆的正东方!我不能说下去了,祂回来了——你们审讯室里应该加个除去鬼神的屏障的——”
女子说到这突然瞪大了眼睛,随后和首位作案者一样,她缩起了身子。
她低下头,良久开口。
“愚神者当得此‘书’。她的使命、也完成了。神捕们,敢来卡米尔展览馆会会我吗?”
说罢女子阴阴地冷笑两声,以一个韧性极好的姿势,自己竭尽所能的把上半身贴到桌上,伸出舌头丑陋地舔掉剩余的香末。
这香里果然有毒,我们疏忽了。
她因此被送到了医院。
追查这个所谓的“四灵”组织刻不容缓。
自此之后,我建立了关于此案件的“特别刑侦调查组”。
几个队员为了深入调查此事,不惜生命地加入了“四灵”相关组织——我队会永远铭记他们的贡献。
“永远铭记”——人还活着就铭记了吗?我心里发怵。
小捣乱瞬间看向了林乐希。
“希姐,这上面的‘特别刑侦调查组’,不会就是你所在的这个吧。”
林乐希笑了笑。
“不错,行动中请称呼我‘青蛇’。”
即使被上级背叛,依然坚定自己作为警察的信仰?
我收回自己对林乐希的恶意揣测,对她的敬畏度又高了一分。
“三份档案我们都看过了,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也告知了。现在第四份档案——当由你提供了。”
林乐希把纸笔推到小捣乱面前。
“小队正守在‘里’默字节外,我们尽全力救出活动中的所有人——监控正是我们放出的。”
她自己也拿出一份纸笔分析起来。
“强制退出‘里’默字节的概率几乎为零。”
说罢,她在纸上画了一个“0”。
“活动里包括两股势力,龟的可信度高于蛇。而蛇所说的‘中场休息’几乎不可能是回到活动外。”
另一个“0”又落在了纸上。
“按照龟的‘告参与者书’里的要求,帮助一尊雕像快速收集到两座‘手持物’、并在蛇的规则结束后快速提高百分比,是最快的带大家离开活动的方式。”
一个“快”字。
“所以、所以希姐要帮我?!”
小捣乱反应极快,她立刻就抓住了机会。花妆的眼妆里,一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
“那我要开始想想自己的愿望了!”
小捣乱的反应太大,可见她肯定有自己的来“里”默字节的奔头。
我端着黑水下巴无心观察着,这时察觉到林乐希的目光。
“我们调查组现在怀疑,这下巴,就是‘手持物’之一。眼前我们差的就是论证它的证据。具体写下作案动机吧,只要和‘杨梅酿尸’案相关,都写。”
小捣乱抓起笔,满脸为难。
“我只有初中文凭、写字也慢。好多情况我都写不来啊。”
她在纸上写上字。
“或者、神君愿意帮我们?”
林乐希看向我。
龟是公平的象征、这样卡bug……
我想就算执明神君在此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但也只是一试。
我作为“笔者”可以侵入他人的记忆,而小捣乱展现出的一遍又一遍的循环“记忆”——那个开车走酒驾、后座揣杨梅尸的“记忆”,在她口中是预先模拟“里”默字节的“梦”——它不是真正属于小捣乱本人的“记忆”……
如果“杨梅酿尸”案真是由一个组织操控,那这个组织一定也对小捣乱的记忆做了手脚。
事已至此,我向前百般不敢碰的奇怪记忆,这回也是必须得硬着头皮上了。
寻找参与者的线索已断,“孽物”也不见踪影,想要事情推进、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我无法张口,但是可以通过暗示她的方式……让这些怪异的记忆重演。
刚刚女警所作,已经成功让小捣乱把思考重心放在案件上了,这时候就是我出手的最好时机。
我一声不吭地从椅子上跳下,拿着杨梅下巴重新回到法医室的角落。
——装高冷,但谁也不会觉得我是在装高冷。
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在角落里窝起身子,拉下自己的被套兜帽。
“孽物”已经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闹。眼下还是帮助小捣乱刷分,及时离开活动最好。
我聚起“书”,轻柔侵入小捣乱的记忆中。
出发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有意外才会是怪事,果然意外的事发生了。
我的读取好似被一层隔膜封锁了。
这隔膜上表现的景象正是开不完的车和查酒驾。
它就像是投影一般一次次地上演循环话剧。
怪不得小捣乱会一直陷在重复的“梦”里,这里面包裹的才是她真实的过去啊。
我现在确定了,的确有人动了她记忆的手脚——这层诡异的记忆像是保护层、或者说是为了营造出灵异氛围,吓退普通人的演戏层,真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层隔膜比预想中的要薄上不少。而且里面的丰富场景也透然可见,我甚至不用点破伪装,就可水流般渗入到真正的记忆里。
…………
“左东右西上南下北——”
我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说话的?!
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随后摊开双手,摸摸胸口——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年轻男性。
旁边也有几个人在与我说相同的话,齐声念诵的声音错落着断了。
“我怎么在家里?”
小捣乱环顾四周,不敢置信。
“我——我是你的母亲吗?”
林乐希顺一把自己桶圆的腰。
现在场上只有一个人还念着词。
毋庸置疑,这人是小捣乱的父亲。
“左东右西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上南下北……”
中年男性拿下墙上的画,背后蓦然是一个镶在墙里的——反转90度的供台。
这供台以洼在墙内的墙壁为底,四个香座粘连在底上,位置分别是左右上下。
男子取一根未燃的香,对着它微微鞠躬。
小捣乱与林乐希互相看上一眼,也跟着男子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