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旧床垫上,黑褐色的血迹几乎覆盖了整个床垫,血液浸透了床垫的海绵,还渗到了地板上,形成了一圈干涸的血渍。
床垫旁边的墙上,喷溅的血点子密密麻麻,或大或小,交织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仿佛在诉说当初凶案发生时的残忍与血腥。
“操!”张智心直口快,忍不住骂了一声。
韩焱绕着床垫走了一圈,蹲下看了看血液扩散的范围,又用手指量了下喷溅高度。
这些喷溅的血液分布明显是遵循着某种规律的,韩焱判断了一下方向,做出向床垫捅刺然后又拔出来的姿势。
韩焱起身,分析道:“血液是从这个角度甩出去的,然后随着凶手的捅刺力度加大、速度变快,血液喷溅得高而连续,形成了血线。”
张智补充道:“看这出血量,可不是杀个小动物能产生的,还有血液氧化情况,保守估计得有个十来天,我看这儿是第一现场没跑了!”
韩焱点头,说:“张智你跟我去里面新地窖那边看看,小吴你和程亦安检测一下含氧量还有通风口的位置,注意保护现场,含氧量达标的话,喊老刘他们下来取样,这里大概率是第一现场了。”
吴谢池应是,立刻取下背上背着的仪器,开始取样分析。
程亦安则沿着墙体边缘,寻找通风口的位置。
突然她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空的饮料瓶子,里面还有些微剩余液体,而在头灯的光圈边缘,还有一个反光的小物件。
程亦安蹲下身,戴上一次性手套拾起来看,是一个金灿灿的宽约半厘米、比普通纸张稍厚一点的一根金属条,类似礼品店用来封口礼品袋的那种可塑型的扎口扎带。
金属扎带中间皱巴巴的,两头倒是还光滑平整,像是之前用来绑扎过东西。
这个东西此时出现在这个地下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程亦安将东西放回原位,用手机拍下位置后,重新用物证袋装起来。
这时,吴谢池的仪器滴滴想起了提示音,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地下室内空气质量正常,无有毒有害气体。
听到这声提示,吴谢池率先摘下了氧气面罩,给刘法医打电话。
戴着氧气面罩十分影响视线,讲话也受干扰,让人很不舒服。
程易安也跟着摘了下来,一摘面罩,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的腥臭味、混合着地下室潮湿的霉腐味道涌入鼻腔,令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远处,张智和韩焱的头灯隐约照亮了前方的视野,程亦安顺着光照的方向打量过去。
本来以为会是空旷一片地下室,没想到竟然看到几张并排摆在一起的凳子。
四张普通的木制靠背小板凳,像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一样,并拢排成一排。
程亦安走过去,按着小板凳摆的面朝方向看去,正好对着那张血迹斑斑的床垫。
这种摆法就好像是,凶手在行凶时,旁边还有数个观众在台下观看一样。
程亦安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凳子怎么摆成这样!”
吴谢池打完电话,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他皱着眉围着椅子转了一圈。
程亦安比了比凳子距离床垫的间距,大概有五米多,是个很不错的观看间距。
她对吴谢池说:“你看这像不像读书的时候,学校搞活动,学生搬着自己的凳子来到学校大操场,在主席台下面排成一排,观看台上的表演。”
吴谢池回忆着那张周聘婷他们的合影,那张合影正是在舞台上拍的。
“育才高中没有校礼堂,他们的文化节就是在学校的足球场上搭的临时舞台,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就是育才高中实际发生过的。”
程亦安接着说:“你看凳子下面的灰尘扰动情况,这几个凳子大概率是最近才被摆成这样。假如这几个凳子是凶手摆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他是把这场杀戮当成了一个表演,幻想有观众在台下观赏。理论上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这种对于舞台的幻想,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后面张烨案中,张烨穿上了女主角的裙子,拉上了帷幕。”
两人正说着,韩焱和张智那边传来动静。
张智喊道:“这东西有点奇怪,你们过来看看。”
程亦安和吴谢池连忙快步赶了过去。
所谓的新地窖,就是在原有地窖的范围之外拓宽了一块大概二十平方左右的空间,和旧地窖通过一个两三米宽的门洞联通着。
大概是陈老爷子的父亲给陈长生规划的卫生洗浴用的空间,做了排水口,还通了个水龙头下来。除此以外,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
韩焱和张智两人正蹲在新地窖的中央,对着地上的几个零碎物件研究。
“什么东西?”
程亦安对着他们头灯聚光的那一块儿地面看过去,只见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女孩儿的水晶发卡,在离发卡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孩儿的彩色珠珠手串躺在灰尘中。
根据陈家人的说法,这个地窖装修完成后,就没有人下来过,陈老爷子的父亲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便,而陈老爷子本人则是对弟弟心理阴影巨大,根本就不愿意沾边儿。至于**安这些晚辈,甚至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个地窖。
那这两件明显是小女孩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窖的地上,总不会是当年装修工人遗落的?
再或者,是后面进来地窖杀人的凶手带进来的?
多了程亦安和吴谢池两个人的头灯照射,这一块地面被照得愈发明亮,发卡上的小小碎钻反射出闪亮的光芒。
“哎等等,来,我们都站起来,把光圈拉大,我怎么觉得这地上好像有印子!”
张智用袖口揉了把眼睛,他支起身体再次打量地面。
程亦安他们依言提高照明高度,扩大光圈范围。
“你们看!这地上,是不是画了一个小人的图案,你看发卡这里,是小人儿的头,然后是胳膊身体,你看手链这里是手,然后下面还有腿和鞋子。”
张智的鹰眼不是白叫的,他在这灰扑扑的地上,还真的指出来了一个简笔画小人的图案。
图案大概是用手指或者其他柔软的东西在地上画出来的,后面经年累月的灰尘积累,线条再次被灰尘覆盖住,在灯光的照射下,有若隐若现的深浅区分,就是靠着这点儿差别,被张智这双利眼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