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好看吗?”当亚特兰和伊蕾娜在不远的隔壁房间在那天夜里彻夜长谈的时候,契科夫问道。
“打发时间的手段罢了。”琴回应道,目光没有从书上移走。
“那个……能借几本我看看吗?”契科夫说道。
“请便。”琴没有拒绝,把背包里的基本杂志拿出来,然后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其实书上内容大多数都挺无聊的,但除了看书,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杀时间的手段。
“你会魔法吗?”契科夫突然问道。
这人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吗?琴把书慢慢合上,目光空洞地和契科夫对视,在那么一刻契科夫感到一股发毛的恶寒感。
就像自己被什么邪祟附身了一样。又或者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正在和他对视的人,根本没有把他作为人看,更像是在看一个物品。
“不会。”琴的回答异常简单。
“那……你怎么可能免疫得到姐姐的魔法的……明明你的旅伴没有掏出魔杖,对了,你也没掏出魔杖。”契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琴说道。
“其实不重要。只是我很羡慕那些会魔法的人罢了。”契科夫说道,“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
“为何羡慕?”
“这话说的,你就不羡慕那些会魔法的人吗?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甚至有些嫉妒姐姐,如果我有姐姐那本事,说什么也不会回来了。”契科夫撇撇嘴道。
契科夫谈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
他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因为这个扭曲的国度被活活烧死了。
在那之前,从小接受神学的他是真得信神的,但他父亲的死早让他对那个圣地亚哥失望透顶。
尤其是从他母亲口中听到她那决定硬币朝向的魔法的时候,更是对这个由谎言编织的脆弱神龛王国感到绝望。
当人们愿意相信这就真的时候,任何谎言,即是真理,哪怕再荒谬。
在他八岁的时候,他姐姐被检测出了不俗的魔法潜质,在那时候,一位和卡门熟识的旅行商人正好看见了施展魔法的亚特兰,觉得这样高魔法资质的孩子不应该埋没在这片黄土里。
在爱才之心的驱使下,这位商人和亚特兰的母亲协商着带亚特兰离开这个王国。
而在几天后,卡门答应了,亚特兰由此离开了圣地亚哥,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的光阴,直到去年,亚特兰才回国。
当她回国的时候,她就是大漠魔女了。
以大漠为命名,似乎是代表她就是这片黄沙满天之地的主人一样。
“那时候我真得很害怕——如果姐姐一去不回了,我就迟早会成为先知,我迟早会像我的父亲一样。”契科夫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无时无刻不祈祷自己有一天突然掌握了魔法。”
“那你该感谢你姐姐没有像你这样自私。”琴说道。
“你说话还真是直接,是呀——我就是挺自私的。所以,我才一直没理解姐姐为何还要回来,明明我们就不合拍,明明,这个王国就这样毁掉最好了。”
的确不合拍。
一人为了延续这个错误的国度,而自愿回来。
一人看到这个无可救药的王国,期待其自毁。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琴问道。
“姐姐有没有对你说过,成为使徒后,就不能离开圣地亚哥了。”契科夫说道,“毕竟,是神的使徒。”
“那我们离开会有什么事吗?”
“就是姐姐会被问责吧。哎哎,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突然提起使徒这一茬事。”契科夫说道,“明明是先知,对很多教条还都是一知半解。”
……
在伊蕾娜和亚特兰“友好”拜访了那块陨石之后,家里真正的主人正好回来了。
前任先知,也是亚特兰的母亲——卡门。
在前几天,她出国去处理了一些商队供给方面的任务——毕竟,这个王国根本不是建立在绿洲之上,大量物资是靠着商队输送的。
即使现在她按理说已经退休了,但很多交涉工作,比起年轻的亚特兰,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老先知的权威。
尤其是国内那些老人,他们有些人根本都不承认卡门将先知“神授”给亚特兰的合理性。
毕竟,以往任何一位先知的诞生,都是老先知死去后,他的亲属继承的。
这种说法叫“魂归天幕,后继有人”,是有教条支撑的。
亚特兰这种继承先知的方式属实是头一遭。
“母亲大人。”亚特兰对着自己母亲行了当地人教条里的叩首礼。
因为伊蕾娜是亚特兰的使徒,所以伊蕾娜也得拜,这在之前和伊蕾娜闲聊的时候就提到过了,只是那时候卡门没有回来罢了。
坐在老宅正中央的有些沧桑的老妪就是卡门。
说实话,她如今也才五十出头,但就外貌看,她和那些古稀之年老态龙钟的人也差不多了。
这都是日夜操劳导致的。
“起来吧。”卡门小口小口喝着白开水,“听摩西纳桑说,你收的使徒虔诚度很高。”
你是不是又要抛硬币了?
伊蕾娜都尬笑不起来。
不是,您老人家不是知道这玩意就不可靠嘛。
“嗯。”亚特兰点点头。
“那你这位使徒,会永远留在圣地亚哥吗?”卡门满是洞察力的目光看着伊蕾娜,“应该会吧,亲爱的伊蕾娜使徒。”
哎?亚特兰,你可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当然,母亲大人。”亚特兰说道。
“那就好。”卡门点点头,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等到真正确认卡门已经远去了。
伊蕾娜再也憋不住了:“亚特兰,你可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啊哈哈——很抱歉呀,是应该和你说说这件事情的。”亚特兰说道,“其实,你是我收的第一个使徒……在那之前,我也就听说过有使徒这件事,具体的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
“我觉得这个解释有点不太够。”伊蕾娜轻笑道。
“我也觉得。但这的确是我的倏忽大意——直到近几天我重新翻阅了那繁杂的教条才发现这一条对于使徒的限制。”亚特兰说道,“所以呢,我不会阻止你离开,反正你是魔女,这里除了我,应该没有人可以拦住你不是吗?”
就你一个,就是你想拦,没有两仪球限制,也拦不住我和琴。
但是……
“那你呢?”伊蕾娜不满道。
“啊哈哈——必要的代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