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翌日亥时,昏睡一天一夜有余的容玖玥,终于悠悠转醒。
“卿卿,你总算醒了!现在觉得身体如何?可还有不适之处?是否要传太医来诊治?”
宗玄聿的声音沙哑而急切,话语中满是深深的关切之意。
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眶周围泛着一圈青黑,面色苍白憔悴,下巴冒出参差不齐的胡茬,且衣衫微皱,整个人略显粗糙。
然而,面对宗玄聿一连串的询问,容玖玥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卿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适......”宗玄聿心急如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只听得容玖玥突然发出一阵可怜兮兮的哀嚎——
“我饿了......真的好饿啊!”
话音未落,她猛然坐起身,伸手搂住宗玄聿的脖颈,毫不犹豫地朝那瓷白的颈间咬去。
“嗯......”宗玄聿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咬一口,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非但没有推开,反而轻抚着容玖玥的长发,柔声细语道:“卿卿,这样不能解饿……要不然等你用完膳之后,再咬可好?”
闻言,容玖玥怔愣一下,缓缓松开自己的贝齿,茫然地抬起头来。
当她看到男人颈间那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时,整个人顿时清醒。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刚才迷迷糊糊间,我还以为这里是一块鲜嫩的白肉呢!”
“怎么样?疼不疼啊……”
容玖玥蛾眉微蹙,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宗玄聿的伤口。
“一点儿都不疼!”宗玄聿紧紧握住她的手,眸中满是宠溺的笑意,“我还要多谢卿卿,特意给我留下这个独特的印记呢。”
“你且先起身用膳,红叶想必已去取来膳食,你许久未进食,此刻腹中定然空空。”
言罢,宗玄聿取过衣裳,轻柔地为容玖玥披上,随即将其拦腰抱起。
此等架势,仿若生怕容玖玥多走一步路便会累着……
须臾,容玖玥埋头用膳,宗玄聿则坐在一旁,无微不至地照顾。
“你先用些清粥暖暖胃,再食用这些荤腥,以防身体不适……”
“你一直坐在榻前守着我,怎么不知道上来睡会?”
容玖玥突然抬起头来,打断宗玄聿的絮絮叨叨,再次冒出一句惊人之语。
“……”宗玄聿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而后轻声叹道,“当时你昏迷不醒,我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去睡觉呢?”
“你尽管放心,我没事!”
话落,容玖玥又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入口那一刻,她脸上浮现出满足之色。
“果然人还是得饿上一饿,才能深切体会到肉香四溢,犹如珍馐美馔!”
于是乎,她越吃越香,恰似那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不久后,宗玄聿一改此前嘱咐容玖玥进食之态——
“卿卿,你不能再吃了……”
“我们明日午膳再用,可好?”
“卿卿,现在已近子时,吃太多恐会引起肠胃不适……”
……
容玖玥暴饮暴食的后果便是,子时过半之际,她在榻上滚来滚去,丝毫没有睡意。
“老狐狸,你睡了吗?”
只见,宗玄聿宛如雕塑,纹丝不动地躺在榻边,身上裹着薄毯,双手平放于胸前。
“睡不着……”他的声音轻如蚊蝇。
原本他欲在客房休憩,只因担心容玖玥的身体,夜里再有不适。
然而,这姑娘投来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便厚颜无耻地爬上香榻。
以至于此刻,他整个人仿若置身于火炉之上,明明许久未眠,却燥热得无法入睡。
“圣僧,小女子知道一种办法,可以让人快速入眠,要不要试试?”
三更半夜之际,万籁俱寂,温柔的夜色撩人心弦。
容玖玥那娇柔的声音,恰似山间魅惑众生的妖孽,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嗯……”宗玄聿的嗓音已然暗哑。
只因他深知,容玖玥的方法,定然不会是那般正经……偏偏又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探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薄毯,双手撑起身体,正欲往床榻内侧挪动。
“卿卿……”
话未说完,宗玄聿的身体便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硬,紧接着倒在榻上,已然昏睡过去。
容玖玥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又轻柔地为他盖上薄毯。
“我可是大夫,自然知道哪个穴位可以让人昏睡!这么长时间不睡觉,易过劳猝死!”
容玖玥嘀嘀咕咕间,还不忘伸手捏捏宗玄聿的脸。
这一捏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不知羞的某人,开始了动手动脚……
……
次日午后,容玖玥带着宗玄聿再次去往东宫,查看容莜宁之情况。
此时,马车内的宗玄聿,身着一袭洁白胜雪的衣袍,面如冠玉,整个人散发着超凡脱俗的仙气。
“卿卿,我的腰腹处……莫名出现几个红梅般的红痕呢……”
宗玄聿的语气,故作茫然中带着丝丝笑意,甚至还夹杂着几分令人心痒难耐的暧昧。
“……”容玖玥缓缓移开视线,不自觉地正襟危坐,佯装诧异,“这蚊子如此厉害吗?”
“我那卧室里,自入夏以来便有不少恼人的蚊子!”她一本正经地解释。
夜色如墨,她一时之间未曾留意。
“嗯……”宗玄聿微笑着应道,紧紧握住“蚊子”的小爪,“那只蚊子实在是可爱得很。”
“……”容玖玥迅速转移话题,“你当真不去看看你的……孙儿?”
听到“孙儿”这两个字,宗玄聿的表情瞬间如碎裂的瓷器般,出现了几道微小的裂痕。
“我才不要看!”他轻哼一声,“丑兮兮的家伙!我在马车内等着,你快些回来啊!”
“一盏茶的时间足矣!”他紧接着补充一句。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知道啦!黏人精……”
话落,容玖玥在宗玄聿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随即跳下马车,一溜烟地跑进东宫。
这“啵啵”一下,起码能再为她争取到一盏茶的时间……
片刻后,长信殿内。
容玖玥仔细检查容莜宁的伤口,情况比她预计中更为良好。
天气尚有些燥热,幸而伤口未有丝毫发炎迹象,且容莜宁已通气,恶露亦甚是正常。
“放心吧,恢复得极佳,可以偶尔让人搀扶着走动些许,对身体有益。”
容玖玥笑嘻嘻地说完,又取出三个精致的白瓷罐。
“长姐,此乃我特意改良调配的丹参羊脂膏,虽不能完全祛除疤痕,但至少可淡化七成。”
“但是你需三个月后再用,莫要操之过急!”她紧接着提醒。
“小九……真是多谢你……”
“打住!”容玖玥抬手制止,神情严肃地提醒,“速速将眼泪收回,月子里流泪伤眼!”
闻言,容莜宁微微一笑,拭去眼角尚未滴落的一滴清泪。
“好……我皆听小九的……”她看容玖玥的眼神,似带着几分慈爱。
二人相差十一岁,容莜宁不自觉地便会把妹妹视作女儿。
容玖玥落座榻边,叮嘱道:“孩子那有乳母、嬷嬷、宫女与太监,太医也时常照看,你切勿操心,只需静养自己的身体……”
“太子妃!”
容玖玥的话语,突然被匆匆而入的侍女青莲打断。
“何事?”容莜宁蹙眉询问。
青莲低声禀报:“许良娣只身前来长信殿,此刻正跪在殿门不远处,欲见文安郡主。”
许良娣是主子,又身体不适,且未擅闯长信殿——
宫人自然不能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