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嗣大概知道答案了。
“孩子,”老人转头,温柔地看向真嗣,“你还迷路吗?”
“不迷路了,”真嗣微笑道,“不会再迷路了。”
“绿婆婆,谢谢你。”真诚地道谢后,他准备离开,做些他该做的事。
他打开大门,走出了木屋。
老人微笑着目送真嗣走出木屋,许久,转过身去,走向更深的里屋间。
“来了哦,你打算去看看她吗?”老人看着床上的少女,温柔问道。
“不要。”少女背对老人,冷冷答道,双手拿着掌机,沉迷在那七英寸的电子世界,“那种废物的话,哪个世界都一样吧。”
“似乎不太一样,至少他坚持到了将天使,并且赢了。”
“哦?”少女似乎有些兴趣,关掉掌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仔细一看,少女穿着一身和这乡村氛围丝毫不符的深红色古典运动服,带着一顶黑色猫耳帽,左眼也用眼罩遮住,金色的长发已经没过手臂,表情看上去不大友好,双手离开掌机后就都插在衣兜里。
“不过我可不打算抱多大期待,毕竟,这可是k!a!m!i!先生都无法战胜的敌人。”
虽说如此,明日香还是很利索地走出了门。
另一边,真嗣走在田间,朝远处的高塔走去。
“詹纳尔,他是把我带到了这么一个被‘第三次冲击’关顾过的世界吗?”
真嗣向前伸出双手,微闭双眼,像是在祈祷什么,然而从天空上却并未传出他所期望的钟声。
他翻了翻口袋,驱动器这些自然也是被“没收”了的。
“既然如此的话,找那个‘神明’大人商量一下吧。”
“找神也不能踩这里。”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女声,真嗣转过身来,看到一位相貌熟悉气质却完全不熟悉的女生。
“明日....”
“谁教你可以直呼女性大名了?”少女没好气地打断他,一手把他拉到路边。
“果然不是我认识的明日香啊...或者说...这才是明日香原本的样子吗?”真嗣心中暗想。
“这是我家田,踩坏了将来种不了水稻,你要负责。”
“这田是用来种水稻的...”
“闭嘴。”明日香把头转到一边,“咳咳”
她低下头来,脸有些泛红。
“顺便说一下,从这走不能走到高塔,有沼泽地。”
“这样啊,”真嗣笑了。
“果然,无论如何,总有什么是令人熟悉的啊...”
“谢谢...”
“快走,别死我家地里。”明日香的脸已经红成番茄,她背对着真嗣,向前方走去。
“还是要说一声谢谢呢,惣流小姐。”
“果然,无论哪个世界的笨蛋都是笨蛋。”明日香偷偷转头看着远去的真嗣,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发呆一阵后,明日香低头看了看表,随后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加快返回的步伐。
“别让那笨蛋饿死了。”
回到家中,明日香没有脱下略显违和的外套,熟练地直接提着一篮拣好的菜蔬走进了厨房。
很快,炉子里填满木柴,明日香掏出一张废纸,用火柴引燃纸张后将它扔进了炉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炉子里的空气变得模糊,柴火正发出它们生命中最后一丝余亮。
炉子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条形木头箱子,侧面有一根可以拉出的把手,明日香蹲在地上拉动把手,另一只手支着头,她一脸无趣地看着大锅里的水花跳舞,不知在想些什么。
炉子里的火苗已经足够旺,明日香随手从炉子里拿出几根事先洗干净的胡萝卜,放到砧板上,伴随着刀片和砧板有节奏的碰撞声,它们很快化作一个个橙红色的圆形。
明日香轻轻地把切好的胡萝卜放入已经烧开的沸水中,那些胡萝卜片像小船一样在水面上漂浮着,随着热气的蒸腾,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
她从旁边的篮子里取出一个碗,娴熟地打了几个鸡蛋进去,拿起筷子,开始迅速地搅拌起来。鸡蛋在碗里形成了一圈圈金黄色的漩涡,看起来既诱人又富有生机。
明日香把搅拌好的鸡蛋液倒进一个平底锅中,炉火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开二号机一样认真。鸡蛋液在锅中迅速凝固,形成了一片片金黄色的蛋饼。她用锅铲将蛋饼切成均匀的小块,然后盛入盘中备用。
接着,明日香开始处理肉。她取出一块猪肉,放在砧板上,用刀背轻轻地敲打,使肉质更加松软。然后,她切成细丝,放入另一个锅中翻炒。猪肉在锅中跳跃着,发出诱人的香气,明日香不时地撒上一些调料,棕色粉末在水中四处飘动,如同没头没脑的乡巴佬奔波在一个个大到看不到边的大都市里。
炒好肉后,明日香把胡萝卜从沸水中捞出,沥干水分,然后和炒好的肉、鸡蛋一起放入锅中翻炒。锅铲在她的手中翻飞,各种食材在锅中欢快地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很快,一盘炒木须肉出锅了,那鲜艳的色彩、那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明日香用铲子把炒好的木须肉盛入一个大碗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餐桌上。此刻,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炒木须肉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肉香、蛋香和蔬菜香的复杂而美妙的味道。一眼看上去,这盘菜的色彩搭配恰到好处,如同一副世界名画,但和《星空》《呐喊》之类不同的是,它朴素而亲切,是一种无论什么人都能够欣赏的美妙艺术品。
“啊哈!”明日香神经地一笑,“木须肉先生,你也很为我着迷吧?”
“木须肉先生”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美丽。
明日香没有在自我陶醉这浪费时间,端着菜走到院子里的一间空旷的小屋里,表情立马变得严肃,她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几乎是甩一样将菜盘子放到地上,又扔下几个白面馒头。
“喂,不想饿死的话,就快点吃。”明日香的话冰凉到失掉温度,“我可不想几天后的这里有屎臭味。”
说罢,她转身离去,一把关上房门。
菜盘子后,一位少年双眼无神,抱膝坐在地上,身体静如石像,甚至都看不出呼吸时的身体起伏。
一路上,不少人从高塔的方向走来,和真嗣相对而行,这其中不乏有真嗣认识的人,仔细一看的话和自己印象中有些差别,但他们都没有和真嗣搭话,也没有以真嗣的预料用诧异的眼光看他,仿佛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似的。
除了他。
突然,从路边的湖面中伸出一只手,将真嗣拽到水中。
真嗣惊慌地落入水里,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白发少年的身影朝自己游来。少年张开双臂,最后抱住一脸错愕的真嗣,与其一同浮出水面。
“我说过,我们还会相见的,适格者。”
“渚薰...”无论哪个世界的渚薰似乎都是这样,没什么变化。
“一件礼物,不成敬意。”渚薰将一枚小卡片扣在真嗣手上,朝他做个飞吻后就匆匆潜入水中,不复踪影。这次轮到真嗣脸红了。
“这是...”上岸后,真嗣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卡片,“看上去有点熟悉...”
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涌入真嗣脑中,他和神嗣“并肩作战”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晶卡。
“有什么用?”
在思考之时,真嗣已经走到高塔跟前。
实际上,高塔早已不孤独,虽然没有人进来的痕迹,但高塔外面早已摆满大大小小的祭台,上面摆有各式各样的贡品和立香,想必刚刚那些人就是来到高塔之下祭祀祈福的吧。
真嗣走进祭台,发现那里还放了几根木签,上面用黑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一下这些话:
『一旦考虑别人在追求的是什么』
『就会因为有太多别人而变得迷惑』
『所以考虑自己追求的东西』
『不是会更简单一点吗?』
『剩下的就只是向某处的神明大人祈祷了』
『那么某处的神明大人』
『拜托您了』
“要照着念一遍吗?”
记下木签上的内容,真嗣长呼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木签上的话。
“咚——”头顶传来久违的钟声。
真嗣睁开眼,发现世界再一次变得空档,漆黑而安静,仅仅是他前方,一束没有来源的光照亮了一位被铁索固定住双臂的白衣男子。
“你是?”
“终于还是来了啊。”白衣男子背对着真嗣。
“你是...”这声音对真嗣来说十分耳熟,“那个另一个我?”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他。
“我来到了哪里?这是未来的世界吗?”
“不完全是。”男子说道,但真嗣看到他的身体丝毫没有移动,仿佛一尊雕像,“准确来说,这里是我的未来的世界。”
“所以发生了什么?”
“詹纳尔在这个世界很早地来到,我们不出意外地失败,世界近乎被第三次冲击...我尽我所能,保住了这里。”
“其他人呢?”
“...”
“其他人呢!”
“成为了养料。”
“养料?”
“实际上,你现在并不是被传送到我的世界,你只是进入了詹纳尔体内罢了,他的本体作为一团数字信息,就是靠着不断吞噬来进化的,他已经吞下了我们,只是因为这里受保护,无法被消化罢了。这里基本不受干扰,可以永恒存在。
“当然,永恒的代价就是停滞,带来的意义也仅仅是永恒。”
“所以...我要做什么?”
“找到这个世界的碇真嗣。”
“你不就是...”
“不,找到这个世界名为碇真嗣的人。”
“人...”真嗣还在思考男子的话,周围的世界早已恢复原样。高塔,祭台,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