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躺在床上已经四天了,终于暂时恢复到了能下地的程度,其中不免有阿尔法的相助,但即使这样,医生还是让他多多在床上休养。
开玩笑,大佬带来的家伙,恢复的不好要是出问题,被找上麻烦可怎么办?
医生们可都是极其有眼色的家伙,当时手术后那一房间保镖和门外的雇佣兵就在那里看着人,带头的人也明说,要他们不管怎么样都得保住床上的青年。
谁敢触这家伙的霉头?
薄冰看着窗外,锁骨周边的神经其实没什么感觉了,这个天气最疼的是腰椎和腹腔。
麻木的痛,钝刀子割人一样,薄冰想。
就和四天都没来看自己一次的家伙一样,倒是会磋磨人。
东南亚的雨天似乎要更热,更潮湿,更漫长。
也更难熬。
这份心情,沉重而又复杂。
薄冰艰难地下了床,护工以为他要上厕所,连忙来搀扶他,他没有拒绝护工的搀扶。
这个豪华病房是套间,外面就是守着的保镖和李陵,走廊上守着几个灰鸽子。
鉴于薄冰的前车之鉴,内间也有监控,直对着薄冰的病床,美其名曰监护病人。
对此薄冰没什么意见。
可惜大后天晚上就是决赛了,他决计不能输掉这把的筹码。
天平只能向我倾斜,薄冰想。
——毕竟我的灵魂已经成为了第二人生开启的砝码。
这砝码也只会越加越多。
“去门口。”
青年咳了一下,手指了指门口,而后单手扶住护工的肩膀,站直身体,护工听不懂薄冰的话语,但明白了薄冰手势的意思,体贴地为他打开门。
“殷肃人呢?”
薄冰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一场大病让他的面容又消瘦几分,看上去真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放在精神病院都是王炸。
不过好处是技能【板】终于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只要能量补充的好,之后薄冰的身体也会恢复得很快。
李陵现在面对薄冰的感觉很复杂。
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看似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练习生,可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老板青睐,老板和这家伙的关系还非同寻常。
可是现在敢和上司叫板?
作为管家,李陵对此自然是有些意见的。
“少主现在不想见你。”
李陵放下手里的电脑,站起身扶了下自己的单边眼镜,看着面前为避免碰到伤口而佝偻着背的黑发青年,“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不想见我?
青年开始神经质的按着左侧的太阳穴。
这家伙怎么回事?
李陵皱眉。
古怪的违和感。
李陵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家伙,他知道殷肃和薄冰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只是转达殷肃的话语。
“李陵,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为难你,这是我和殷肃之间的事情。”
青年深吸一口气,冷漠的眸子看向李陵的眼睛,让他无可闪躲。
“我再陈述一遍我的问题,殷肃,现在在哪里?”
薄冰开始觉得有点不耐烦。
黑色的宾利冲破雨幕。
殷肃刚拍完雨中的戏份,在一边的经纪人和助理轮流上来给他补妆擦水。
不远处的白梓修皱了皱眉,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在片场见过薄冰了?
那家伙......应该也不是耍大牌。
而且戏份还没拍完,怎么可能回去?白梓修一晃身,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嫌恶地收起想法。
贺金兰似乎是收到了什么短信,小跑上前耳语两句,白梓修就看见殷肃匆忙站起身向外走去。
啧,咖位大就是了不起,想走就走,导演都不说什么。
贺金兰拿着伞,给殷肃打开后车门。
“义......薄冰?”
殷肃及时收声,看着里边缠着纱布的青年皱了下眉,转头看向司机李陵,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李陵,谁让你带他过来的?”
贺金兰和李陵都知道这是殷肃压着火气的前兆。
李陵正要说话,就被薄冰打断了。
“上车,殷肃”,青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语气难得的软了些,“别为难李陵,是我要求他带我来的。不然就算是他,也决计拦不住我找人。”
殷肃愣了愣,还是坐上了车。
贺金兰坐到副驾驶上,一边报备给孙秋平殷肃的行程有变,一边升起挡板。
后边的空间骤然沉默起来。
殷肃看向侧面的薄冰,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看他。
青年有些可怜的弱气感,隐隐约约的,但殷肃知道,那是青年这副新身体给予自己的错觉罢了。
沉默。
有什么在雨幕下的沉默中生长。
“讨厌我吗?”
沉默的土壤终于被什么打破。
青年勾着唇角,眨了眨眼睛,这在青年脸上是很少见的表情,没有嘲讽和冷硬,而是一反常态的带着些安抚和柔软。
殷肃听到了那人的话语,但他没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讨厌?
自己讨厌小义父吗?
不可能的,殷肃很清楚,喜欢的心情此刻就像是没成熟的苹果,酸涩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怎么会讨厌你呢?
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可是,说不出来。
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理智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对着青年吐露出任何情感。
殷肃此刻只觉得自己胆怯。
窒息一般的无力感。
“即使是讨厌也好,殷肃。”
对方似乎是把殷肃的沉默当成默认,“我不是你这样让人喜欢的家伙……讨厌我也没关系。”
男人想解释什么。
紧接着,自己的手被青年拢起,抵在对方温凉的额头上。
“对不起。”
青年低着头,露出毫无防备的脆弱后颈真诚的道歉。
“小花,和我说说话吧。”
许久没有听到的称谓,殷肃想,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还能听到这种话。
——内心的苹果几乎要熟成一滩甜水了。
即使是神造物,也抵御不住伊甸园苹果的诱惑。
更何况,拿着苹果的家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