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李峰家里。
“这又是咋了?波波,你,你又干啥去了?”
王兰芝从厨房出来,擦了手,用手摸了摸李博青紫的脸。
“还能干啥去了?”李峰听到声音,走出厨房,没好气的把围裙丢在椅子上,“又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去了呗,被打成这个样子,老子一点不在乎,他爱上哪里上哪里!”
“别嚷嚷,当着孩子面呢”,李玉梅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连忙让薄冰哥两人先进去坐在客厅桌子上去,“你们把东西给你舅舅放旁边。”
李博一反常态的没有和李峰顶嘴,而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王兰芝给他洗了一个毛巾,要他先擦擦手和脸,他也只是沉默着接了。
“你们出啥事了?”
王兰芝转头看向薄云天。
薄云天给薄冰加水的手顿了顿,抬头,大概讲了一下路上正好遇到一伙混子的事情。
又说薄冰直接把四个小混混打晕了。
可听到对方是支宇的手下小弟,就连李峰都脸色凝重起来。
“他说他是支宇的人?”
“对。”
“哪怕是有些麻烦”,旁边坐着的薄云天大姑父张毅把茶杯子放下,脸色稍微有些不好,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沉吟,“不过应该没事,这些也只是手底下的小喽啰,根本算不上什么角色,支宇估计也就是个名头,他们还不一定见没见过人家呢......”
大姑李玉莲推了他一把,让他少说点话。
薄冰这些天也打听了一圈,大概知道了李家的情况,李家一共四个兄弟姐妹,李玉莲、李玉梅两个姐姐,老三李岱、老四李峰两个男娃。
现在他见过的有三个。
李玉莲两口子都是开店拉货的,对这些一清二楚,他们就一个女儿,李瑶,上了个大专学护理,人还在学校,没来。
“大姑父知道那人是谁?”
薄云天抬头问。
“谁不知道啊”,刘毅抓了抓脑袋,比出一个大拇指,“人家是新城区的这个。”
支宇,一开始就不是拉帮结派起的家,在一开始是在高速路口的立交桥下开一些洗头、泡脚的店,结果还真让他偷摸着“产业升级”了,甚至是开起了新城区第一家夜总会,手底下雇了一帮混混给他占场子,手底下的人把附近的酒吧和K吧都吞了。
从此一家独大,开起了连锁场子。
甚至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搞起了运输的打算。
在当时那个公共交通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支宇和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就开始打起“黑车”主意。
最初是他用自己的私家的桑塔纳跑路拉人,赚到钱之后发现了商机,于是开始整合,租车、包车挣到了不少钱,拉起车队,搞起了客运和货运,再和自己的夜总会产业一联合,俨然变成了私人的运输集团——安恒运输公司。
甚至是和上面的人关系匪浅。
提起此人,李峰和刘毅都有点向往和艳羡。
一个混混起家,能做到龙头老大,实力可非同寻常。
李博擦了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听家里人的数落。
李蓉则是睁着大眼睛看着陌生的薄冰,有些好奇。
大人的话题离不开钱,离不开自己的工作,离不开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纠葛。
几人还说了说薄冰的伤势,李玉莲对李玉梅、李峰去了魔都的事情惊叹不已,毕竟谁都没去过魔都,人家都说魔都的一口空气都比黄土地金贵,更别说去的四个人住了大酒店、坐了豪车,还跟着“大佬”的人去景点溜了一圈。
李博看着老爹手机上一眼望不到顶的摩天大楼,眼神充满了少年人单纯的向往。
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沉默下来。
这顿饭其实是为了李博的文理分科来的。
王兰芝首先问的就是李玉莲和李玉梅,“大姐,二姐,你们说,波波选个啥好,老师说波波学文科简单,学理科有出路,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咋选了......”
“瑶瑶高中就学的文科”,李玉莲摇摇头,“分数高的,我们两都帮不上忙,她又不懂数学和英语,大专都擦着线进的......”
李玉梅也摇了摇头,“小云自己拿主意的,小云,给你舅妈说说。”
李博目光复杂的看着薄云天,对于他这个哥哥,他又嫉妒又羡慕,但一直是很听对方的话。
薄冰不管,埋头吃饭,最近他发现了一个新的乐趣,脆脆的菜吃起来听声音有点舒服。
“波波喜欢哪个?”薄云天问李博。
“我都行”,李博低着头,“反正我我念书不行......我就是没脑子......”
饭桌上的气氛沉重了一瞬间。
不过商量的结果偏向性很强,让李博学理科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之后就是男人们喝酒,女人们拉家常。
薄冰也摸了两瓶棒子喝了,他还是觉得不够,甚至还喝了两三杯白的。
舌尖上火辣辣的痛,鼻尖是浓厚的酒气。
前世极其讨厌喝酒的他,却无法抵抗现在自己舌头有反应的感觉,薄冰洗了把冷水脸,脸色喝的通红,却也只能对着镜子苦笑。
“薄冰哥,你觉得我现在直接辍学咋样啊......我学不进去”,李博凑上来,小声说话,“哥你咋练的,就教我两招呗。”
薄冰直起身子,审视着面前的李博。
蓝毛,有些枯的头发,看起来不是多么顺滑,脸上还有淤青,眼神全是信任和崇拜。
薄冰确实有点享受这种崇拜感。
“教你,然后你去混社会?”薄冰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我倒不是说你混社会不行......”
“真的?”李博眼神一亮。
“可是,问题只有一个”,薄冰挂上某种温和的笑容,语气确是冷漠至极的狠戾,“你太弱了。”
“你拿什么和对方赌?”他笑起来比冷面还让人胆寒,“赌命吗?然后把父母和妹妹都放在天平上赌?”
“我......”
“知道输了的后果是什么吗?”青年沉下声,说着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话,“后果就是,你倾家荡产都换不回你的家人。支宇是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敢赌命,你又凭什么拿家人赌?”
“现在清醒还不迟,你还有洗心革面的机会。”
薄冰转身,留下李博一个人。
“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