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仿佛被万千银针穿刺又搅动,刺痛又有肿胀的感觉。
眼前一片黑白模糊,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
亚杜因轻拍额头,保持清醒。
“总是如此。”
他身处一片陌生的天地。
“啊……我们居然在精神状态下来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我能感知到,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七面说。
“我该尝试做些什么吗?”亚杜因此时暂无肉身,只能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飘荡。
“你可随便找个路人,读取其记忆,以此了解这个时代。”七面提议。
“那样稍有不慎强大的灵魂冲击,就会对常人造成不可逆的灵魂损伤,在意识略有混乱,没有十足把握前,我暂时不想那样做。我没你那么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那样更是违背族群的理念与始源神灵的契约。”
“你的善良……真是冥顽不灵。处处是繁琐的条条框框,你就慢慢的去和人们沟通吧。”
过了许久,亚杜因见到一名“万物之息”成员(组织性质类似于龙族的愈木,由初代帝皇座下“自然”机构演变而成,该组织成员善于沟通,自然聆听万物之声,受龙族理念启蒙,也秉承万物和谐的宗旨。)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头离群的白狼。
“你好!”亚杜因灵魂传音打招呼。
“你好。”他仍聚精会神于白狼。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亚杜因利用精神进行心理暗示,从而引导出他想要的答案。
“曦日帝国历173年。嘘~小声点,那头白狼……可真漂亮啊,尤其是那洁白的毛发,哪怕现在沾染泥泞,手感也一定是上佳……嘿嘿嘿………”他发出痴笑,而后又补充:“几天前,狩猎时因自然灾害而离群,现在状态不佳,别惊扰到它。我今天一定要沟通成功。”
“嗯,祝你好运!那请问,曦辉城在何方?”
“在那个方向。”
“谢谢。”
“不客气……嗯?不对?”他转头,却发现空无一人,连气息也未能留下。
“大白天见鬼了?应该是这几天精神紧绷,幻听了吧?啊!!!!我的白狼呢?!(嗅)嗯,嗯~就是这个气味……嘿嘿嘿。”
……………
“是这个时代,《月亮的女儿》,传说所在的时代。”亚杜因与七面好奇于林纱幽是否处于此时代,若前往传说后篇所在的曦辉城,答案便会揭晓。
经过数小时的跋涉,他终于来到城中。
“没错,有她的灵魂气息!”亚杜因略有欣喜。
“如此看来,缘分未尽,只是不知这一次穿梭能持续多久……”
亚杜因寻气息来的府邸。
“传说中……没有提及相关信息,唉…毕竟是自万年之前,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迹,鲜有人知,更无人能知其详。”
他凭借灵魂之躯穿过大门,看到其中是莘莘学子们正在听师者授课,有医药、魔法、工艺等…
“这些似乎都是我所传授给她的,在此处,将智慧传播给世人,并借此发扬进步。不错!她将偌大的府邸修整一番倒真有几分像个大学堂。”
他看见一些年幼的学童下课后,如小雀一般,在园圃中嬉闹,夫子在一旁,抚须颂文,欣赏宜人之景,顺便保护这些贪玩小孩子,防止他们受伤。
兜兜转转后,无人发觉他的存在,于是亚杜因最后来到闺房,伶俐的小丫鬟在床头守候林纱幽。
忽然间,房间内阵法闪烁,她警觉握起一柄匕首。
“是谁?!”
亚杜因仅是灵魂状态,阵法能感知,却无法令他显形。
“若你不显形,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小丫头,我就在此处,但你肉眼无法看到我的存在,你应能辨别阵法散发出的友善气息,这能证明我并非是恶人。”
“你是谁?!”
“嘘……小声些,无需紧张,可千万不要扰纱幽休息,恕我一时欣喜,未能自我介绍,我是纱幽的……亲人。”
“我知道你是友善,我怕有人对小姐图谋不轨,每日都有人因心中爱慕而扰了小姐的清静。更何况我从未听闻小姐有亲人。”
“呵呵…你自然不知,你也无需刻意去了解。”亚杜因一笑,慢悠悠的说。
“嗯…安神香快燃尽,我建议你先用寒灵清汤为你小姐服下,最好用冰魔力抗性药物或者一些其余药物中和一二,她自幼体弱,虽然畏惧光热,却也易受寒气入体。”
小丫头这才发觉,于是慌忙的去制药。
“保持冷静,你的药材多了,等等,你可以先加入焰蕊、九霜茎中和药性。陪在她身边,总不会连这些常识都不明白吧?还是得多修炼心性。”
亚杜因打趣后,又打量起室内布局。
一幅山水画,画的是帝皇山风景,画风清秀婉转,画面春意盎然中,莫名的有一股悲戚之感,应是纱幽作画。
一株圣洁地灵葵,同为始源,这对她大有裨益。
一些简单的设施,再无其他特殊之处。
他转而看向阵法。
“纱幽这孩子天生受始源赐福,可幼小的她难以承载。本源与始源产生一定融合,始源神力为保护暂退化为魔力,导致出现一些特征。这令他注定无法与常人一般生活。
看来她也觉察到温度变化这一点,于是构建这组合阵法,维持室温,并探知危险。
纹路可以看出,她在我原先教授的基础上,据自身情况进行了一定改进,我很欣慰哪怕她现在无亲朋相陪,也能照顾好自己。”
丫头闻言,已然放下戒备,对他有几分信任。
“你且照顾好她,我晚上再来探访。”
…………
“听闻曦日帝国善于引导始源神力,今日有幸能一睹为快。”亚杜因寻找城中教会一类的信仰机构。
“真是要命。”七面不满。
“放心,以你的能力,只会有些不适。”
“自然之息”礼堂,其中“自然”正向学徒、教众讲解关于自然和谐、天地共生一类的教义。
亚杜因以灵魂状态坐在一处,听得津津有味。
“这充斥着的宗教信仰气息确实令我不适。”七面选择闭塞感知,这些教义在他耳中,和噪音并无本质区别。
良久,讲道完毕,人们陆续离去,不知为何,教主总觉得某处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亚杜因放出更强的灵魂波动,教主才见到一道圣洁无瑕、宛若真神降世的身影向他走来。
他一时呆愣在原地。
“您…您是?!”
他既惊喜又惶恐。
“您是神灵吗?”
“非也,我与祂也有交集,但我只是好奇你们的教义才来此拜访。”亚杜因虽是混沌之身,但他灵魂本源中纯粹的始源神力令他在始源生灵,如人类眼中正是无瑕神灵之躯。
教主不胜惶恐。
“我能否阅览一些关于始源神灵的书籍?”
“当然没问题!”教主将书本厚重书籍寻来交付。
“这是鄙人的一些拙作,如有不妥,还望海涵,提点一二。”
“无妨,达者为师。”亚杜因接过后迅速读取其间智慧。
这些对于后世始源神迹术法颇有渊源,纵使不及,也有诸多可取之处,已相当完善。
亚杜因指出几处疏漏错误,向教主指明,以防误导后人。
他顿时茅塞顿开,如获至宝的将修缮完毕的书籍放归原处。
“此行我受益匪浅,神灵会以你为荣,但这显然仍有不少研习空间。且砥砺前行吧,神灵自会降下垂怜。再会!”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亚杜因的身形隐去。
…………
亚杜因登临山巅鸟瞰城市。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王朝更迭,新旧交替,偶有死寂,后蕴新生,一成不变的是,每一次都能见到城市的繁荣。人民安居乐业,万物蓬勃而生,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生命……悠远不尽,如此生离死别,交替之景,我还会看到多少……”高处不胜寒,他微感苦楚悲戚。
伫立听风,久久无言。
他似乎能预见有朝一日寂灭再临,曾经人们的美好化为泡影,刀剑相向,血染江河,尸骨遍野。如此周而复始。
“残酷的命运,我看不到争斗的尽头,但我们会寻得破局之法。”
他转身,沿山路而下,静待日月流转。
……………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如此清静,但他有比祭拜皎月更为重要的事,更何况,神灵赋予的智慧彻底掌握固然强大,但他以凡人的眼界掌握,也只能是一知半解,暂无突破性进展。
与此同时,府邸内,林纱幽仍有几分睡眼惺忪,她梦到龙先生在身旁守候许久。
转头却只见丫鬟在床头。
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突然感知到最为熟悉的气息。
不是幻觉?!
她顿时喜出望外,着急的询问:“小怜,方才可有一人来过?赤红如火的发色,威严的金瞳,还有高个子……”她滔滔不绝的描述。
“小姐,早些时候确有人来过,自称是您的亲人,但他并没有显露形体,见您仍在休息,便离去,说是晚上会来,可现在已经很晚了……”
林纱幽闻言欢喜如小雀一般欢快,久违的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自己:“他说会来,那便一定会。他对我从未食言!来帮帮我吧!”
她天生丽质,宛如清水芙蓉,惹人怜爱。无论是淡妆浓抹,从来都是锦上添花。但她心中确实是想将最美的一面展露给重要的人。
片刻时间,大功告成。
“怎么样?小怜,漂亮吗?”她满意的对镜自赏。
“当然了,小姐,您无论怎么样打扮都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丫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呵呵…就你说话我爱听!”她掩面轻笑。
“小姐,您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呀?”
“他…算是我的先生,我的叔叔,他是除父母外,我最亲爱的人,陪伴了我整个童年,陪我长大……”
亚杜因静静的倚靠窗前,似乎又回到那已逝的时光。
“小纱幽,许久未见,你与世人交流,倒开朗活泼不少。”
“龙先生?!您来了!”林纱幽见到显形的亚杜因喜不自胜,想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的抱住他。
“等等,小心些,小纱幽,我并未有实体。”他急忙阻止。
“那我该怎么样做才能帮到您?”
“呵呵,并不麻烦,你去寻一山清水秀,魔力充盈之处,画阵引导,我构建身躯即可。”
“那事不宜迟,小怜,你就在此,若有特殊情再传音于我。”
“小心些小姐!可别让那些人发现您出走了!”
“我知道了!”她欢快的跑出去。
“龙先生,快跟我来!”
………
林纱幽欢声笑语如风中的精灵一般,在月下穿流。
“那您能否告诉我…后来的事?”
“关于你父亲?”
“是的。”
“他牺牲了,正是在那一场灾厄中。我无力去拯救他,后世之人曾挖掘出古迹,凭只言片语便断章取义般的以为他是暴君。”
林纱幽闻言,面色黯然。
“不过…”亚杜因一顿。
“现在他们寻到更多历史遗失的信息,也逐渐了解当初的真相,改变了认知。”
“是吗……父亲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曾去始源树下见过他的塑像,那塑像真是惟妙惟肖,父亲看起来…很威严,却又不失亲和。”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也去探望过。”
“据说塑像原本有一部分是想将您刻上,但工匠最终穷尽毕生心血也止步于此,真是可惜。”
“我见到那突兀的龙角,其实这也不错,我并不希望世人知我。”
片刻的沉默后,亚杜因引入一些轻松的话题:“想当初那天真烂漫的女孩,如今也亭亭玉立,成大家闺秀了。听闻世人爱慕你,那你可有心仪之人?”
“您莫要开玩笑,我…并未有心仪之人。”她娇嗔。
“所言属实?你父母可就你一个独女,还指望你能传宗接代呢!”亚杜因半开玩笑的说。
“难道你是觉得此处无归属感?那不如…我将龙族血脉延续秘法授予你?你之后稍加变通尝试?”
“也好。”她犹豫片刻后朱唇轻启,答应。(林允恩: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