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寿宴上,杯盏觥筹。
谢明矅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酒都洒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他简直不敢信。
赵元承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方道:“我见那人被一个小丫鬟叫走了,脸色难看之极,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呃……
自是要出事的!
谢明矅想起了莫以宁嘱咐他话,不论如何今日不准进后院。
不消说,那个毒妇必是要算计他了。
但,他那个夫人可不是个好性的,还乖乖的等着人去算计。
嘶!她好像提过容什么莲来着?
嘶!那人的衣裳跟他那般相像,九成是棒槌精孝敬的。
嘶!不会吧,不会吧,那个毒妇不会将那人当成他了吧。
嘶!好辣!
谢明矅晃了晃头,他不知不觉中竟将一杯烈酒一口干了。
“豪气!本殿下再给你满上!”赵元华已是喝的醉眼迷离,还将酒壶抱在怀里不撒手。
他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大方给谢明矅斟了满满一杯。
今日几位兄长都各怀鬼胎忙的很,竟无人约束于他。
他逮着这个机会将各色的美酒尝了个遍。
“满什么满,你老实坐下,不准再喝,莫要到处乱窜了!
跟着你的人呢,怎会叫你喝成这样,去把他们叫过来!”赵元承一把抢过他的酒壶,素来温文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意。
他一点都不想管老六,但这个老六总拉扯着谢明矅,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赵元华酒壶叫人收走了,也不甚在意,他喝的愉悦,今日又认得了几个好玩的人,正在兴头上呢。
“说好了!明日,不,后日我们便去明清山跑马。那里有最好的养马场……”
谢明矅搁下了酒杯,他一向不喜烈酒的口感。
方才那一杯灌下去不免有些醺醺然:“不!去!本世子不跟小孩顽!”
“谁小孩了!谁小孩了!你就比我大三岁而已……”赵元华像只尾巴叫人踩了猫似的。
还炸起毛来叫喊着:“我不管,我是皇子,你得跟我一块顽!”
谢明矅斜睨着他,冷笑道:“嗤,你哪个兄长准你去了?”
赵元华瞪着眼不吭声了,眼见着就蔫了。
问的真好,他哪个兄长都不会准他去。
沁心斋的花厅上。
赵氏笑意晏晏的听着银烛的回话。
“咱们派去盯着表小姐的人说了,穿的一身正红锦袍的世子爷进屋里去了,到这会子还没出来呢……”银烛立在赵氏的身边,借着奉茶的时机悄声道。
话音未落,赵氏便开心的笑出声来了。
她心满意足的望了莫以宁一眼,却见那庶女毫不示弱的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
赵氏半分都不恼,她倒巴不得这莫以宁再嚣张一些。
只消再过得一时半刻,她倒想瞧瞧这庶女可还笑的出来。
赵氏与柳氏难得的和颜悦色道:“老夫人们用过饭了,就在沁心斋的屋子里歇着,烦二弟妹好生伺候着。
以宁啊,咱们便陪着这些夫人小姐们走上几步,去云烟榭那里歇歇,可好?”
“是!母亲!”莫以宁乖巧应道,赵氏既要演戏,她奉陪便是。
只她心里终究叹了口气,赵氏好歹是谢府的主母,这谢府的名声她是半点都不顾及,这种事情闹大了对她又有何好处。
纵是谢明矅没个好名声,她与谢明羡就会有好名声了?
当真是鬼迷心窍一叶障目。
一行人便往园子边上的云烟榭去了。
谢锦安的庶女谢兰若虽年纪小不起眼,但也是主人家。
赵氏令她与谢宛如、谢宛清引着未出阁的小姐们去花园的另一边的院子。
莫以宁与赵氏则引着众位夫人进了云烟榭。
刚推开东厢的房门,一阵奇异的女子呻吟声便传了出来。
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徐嬷嬷带着几个妈妈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赵氏一双妙目透出奇异的神彩,她似笑非笑的望了莫以宁一眼,便领着一群夫人们脚步不停的进去了。
这架势瞧着就不对,魏氏心下一沉担心要出事,立时便望向莫以宁。
莫以宁眉眼弯弯回她一个笑脸,又眨了眨眼,她这才放下心来。
只在心中啐了一口,想来这个赵氏又没安好心了。
就在莫以宁挽着魏夫人也准备进去之时,却听得赵氏疯了似的大叫:“谢锦安!你!为什么!你怎么会在此处……”
却说谢锦安浑浑噩噩再睁眼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晕倒前的那一刻。
那个矮个的腊黄脸的小丫鬟,冲他撒了一大把药粉,险些呛死他。
他浑身无力,还冷的很。
谢锦安好不容易支撑着身子靠在床边坐了起来,见边上似有一床锦被掉下个角,他便伸手去扯。
谁知手竟叫人一把揪住了。
谢锦安惊怒之下,便忆起之前床上似有一女子嗯嗯吚吚的婉转莺啼。
他吓了一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拉着他的人,勉强站了起来。
果然,床上当真有人,浑身不着寸缕,分明是神智不清了。
他待要转身离去却发现自个赤身衤果体,衣裳却被扔在床的最里面。
这……
他已听到了有人进来了,可他又能如何。
徐嬷嬷带了人进去,看都没看便生怕人跑了的将人先堵住。
转身便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去寻赵氏:“侯夫人,出事了,您瞧……”
“哎哟,作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怎么回事呢?”赵氏看着里面高大的背影,捏着帕子欢喜道。
待看到那背影回头之时,她的脑中轰的一声。
她生怕看错了,还冲上去扯着那人的衣裳。
那是,谢锦安!
“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谢锦安!”赵氏疯了一般哭嚎叫骂。
她心中的愤怒怨怼已经爆裂开来,这许多年的伤心委屈涌上她的心头,啃噬着她灵魂。
为着我算计你的儿媳,你便要发卖我的贴身丫鬟!
为着我算计你的儿子,你便要当着这么些人给我这份难堪!
谢锦安!你好狠的心啊!
容家的小贱人你也看的上!
谢锦安脸色铁青。
他虽已清醒却四肢乏力,显见迷药的药效尚有余力。
事情还未查清,便又被赵氏撕扯的摇摇晃晃的,他有些犯恶心,用力甩开这女人喝斥道:“你发什么疯!”
转头瞧见一众女眷时,他立时便看懂这出戏的缘由。
谢锦安浑身的血气冲上了脑子里,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