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点点头,笑道:“好,朕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长平公主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皇上要告诉她怎样一个重大的秘密,自己应不应该知道。
却见范青带着郑重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秘密就是,朕的本体就是这个鲲,你现在看到的是朕化成了人形,来到世间的形象。所以朕好多的能力都没有使用出来。那些东虏满清,在朕的眼中就好像那些尘埃一般,轻轻的吹上一口气,就能把他们吹的不知去向。再不行,朕还可以化成本体的形象,只要用爪子一抓,就能把这些东虏的军队全都抓成粉末……”
长平公主开始见范青表情严肃,以为他真的要说一个重大的秘密。于是便怔怔的听着,慢慢她听出来,范青是在胡说八道,逗她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伏在范青的肩膀上格格笑个不停。
范青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心中还害怕么?”
长平公主抬起头来,笑靥如花,道:“不害怕了。皇上这样一说,臣妾就不怕了。”
范青笑了笑道:“如果以后,你再有什么害怕担心的事情,你就想想朕的话,只要朕化为原形,天下就没有什么能做朕的对手,朕是天下无敌的。”
长平公主笑道:“皇上是鲲,那么臣妾就是皇上背上的一只小鸟,随着皇上一起飞到九万里的高空之上。”
范青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喜欢在朕的上面。”
长平公主比较单纯,怔了一下,不明白范青的意思。忽然身子一轻,惊呼一声,已经被范青横抱起来,范青在她红润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脸上带着坏笑,轻声道:“朕一会儿就让你尝尝飞到九万里高空的滋味。”
王瑞芬和几名宫女见状立刻帮着皇上铺好被褥,伺候二人更衣解带,放下帐幔,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寝宫。
费珍娥在东暖阁中居住,她听到了皇上回来的动静,但皇上没有召见她,她只能待在房间中。隐约听到寝宫中传来皇上和长平公主的说笑声音。她不自禁的叹了口气,心中感觉空虚寂寞。她曾经发过誓要效忠崇祯皇帝,甚至要为崇祯皇帝尽节、报仇。
但现在她感觉恍若隔世,前朝的种种事情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有时候连崇祯皇帝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自己真的还应该为他复仇么?这些日子她与范青的接触,让她渐渐了解到了范青是怎样一个人,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邪恶的流贼头目,而是一名俊朗,而又大有能力的年轻皇帝,而且很仁慈,就凭他两次原谅自己的鲁莽,就几乎没有人能做到。有时她会不自觉的把范青和崇祯做一个比较,如果比较客观的评判,无论能力或者性格,范青都要比崇祯强许多,她不得不承认,范青也许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尧舜之君。
但范青从那次召幸过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第二次召幸她,这让她心中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耳边还隐约能听到范青和长平公主的说笑声音,她心里更加的难过,且有些迷惑,难道自己以前的做法都是错的?
在她的思绪万千中,皇上寝宫的说笑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深夜当中,万籁俱寂。费珍娥侧耳倾听,隐隐约约从皇上寝宫中传来一些特别的声音。瞬间,费珍娥面红耳赤,她用锦缎被子蒙住头,想要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但在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第一次被皇上召幸的经过,她的心变得无比苦涩,无比酸楚,眼泪几乎要流出来,这一刻,她无比的盼望那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对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伤害范青的事,感到无比悔恨。
这一夜费珍娥几乎彻夜未眠,她在凤榻上怀着难以排遣的怅惘情绪,辗转反侧,情思如潮。
不知过了多久,她刚要朦胧入睡,忽然从武英殿右边、通向仁智殿宫院的转角处,传来了三声云板。费珍娥猛然醒来,睁开眼睛,随即听见一个宫女匆匆向仁智殿走来。她知道明朝的宫中规矩,倘若夜间有十分紧急的军情文书,必须赶快启奏皇上,司礼监夜间值班的秉笔太监不敢耽误,走到乾清宫正殿通往养德斋的转角处敲响云板,由一位值夜的宫女接了火急文书,送到养德斋的门外边,交给在养德斋外间值夜的宫女,叫醒崇祯,在御榻前跪呈文书。范青初到北京,重用了前朝太监杜勋,令住在武英门,掌管接收呈奏皇上的重要文书。
尽管杜勋是太监,但也不能进入仁智殿寝宫。或有紧要大事必须启奏皇上,便仿照前朝办法,特在从武英殿通往仁智殿宫院的转角处悬一铜制云板,由他将云板轻敲两下,惊醒在廊房中值夜的宫女,由她们通报进去。还特别规定,云板只能轻敲两下,以免惊扰圣驾。只有特别紧急情况,才允许连敲三下。可是刚才,费珍娥听见云板竟然是连敲三下。
费珍娥十分吃惊,一阵心跳,迅速起床。一个在外间值夜的宫女听见费选侍从凤榻起身,赶快进来,小声问道:“娘娘,如今还不到四更三刻,怎么就起床了?”
费珍娥说:“国事不稳,我怎么能安然就寝?快拿热水,侍候我梳洗打扮。”
又一个宫女进来。两个宫女赶快侍候费珍娥梳洗、打扮,穿戴整齐。小费尽管心思很乱,对国事胡乱猜测,十分担忧,但在打扮之后,还是仔细对着铜镜看了看,亲手将一朵绢制红玫瑰花插在鬓边。忽然她吃惊地对身边的宫女们说:“听,皇爷启驾离了寝宫!”
一阵脚步声,范青在几个宫女的前后簇拥中走出仁智殿,向武英殿去了。费珍娥在心中纳罕:自从皇上驻跸紫禁城中以来,还没有这样情况。到底是为了何事?
服侍小费梳洗打扮的两个宫女不曾到皇上身边,对云板三响后在西暖阁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而在西暖阁侍候皇上的几个宫女,包括管家婆王瑞芬在内,都随驾去武英殿了,使小费无从打听消息。她不敢卸妆,不敢重新就寝,只好坐下去等候消息。她想着,王瑞芬一旦有了时机,一定会来向她禀报消息。
果然,过了一阵,通宵未眠的管家婆王瑞芬进来了。由于过于疲劳和瞌睡,她平时脸颊上的红润没有了,一双大眼睛也不再光彩照人了,而眼角出现了一些血丝。还由于没有时间梳洗打扮,两鬓边略嫌蓬松,一点忧郁的神色堆在眉梢。小费赶快使眼色命两个宫女退出,然后小声说道:“瑞芬姐,你累了。我这寝宫中没有旁人,你不妨坐下说话。”
王瑞芬躬身小声说:“娘娘千万不可这样称呼奴婢。奴婢自幼入宫,在宫中长大,不敢坏了皇家规矩。娘娘,好像朝廷上出了大事,很大的事!”
“到底是什么大事?”
王瑞芬将黄缎门帘揭开一个缝儿,向外看看,见没有宫女窃听,又回到小费的身边,悄悄说道:
“整整一天,皇上不断地召见文武大臣,好像都是商量东虏满清的事。昨晚接近三更才回来,刚和长平公主睡下不久。忽然云板三响,是王从周将军递进一件紧急军情文书。皇上打开文书一看,登时脸色就变得郑重起来,随后启驾往武英殿去了。”
“到武英殿做什么?”
“皇爷在武英殿的西暖阁一坐下,立刻命人将王从周将军叫来。从周将军好像料到皇爷会很快召见他,所以衣帽整齐,坐在武英门的值房中恭候,一闻传宣,立刻进来。”
“皇上问了他什么话?”
“皇上命宫女们立刻退下,也不许站立在窗外近处,所以问的什么话奴婢不知。奴婢走在最后,离开窗外时只听见皇上的口中说到了东虏满清。”
费珍娥心中一阵紧张,“难道是满洲人进了长城?抑或已经到了京师城下?”
一阵风从树梢吹过,仁智殿屋檐上铁马叮咚。费珍娥翻身下床,重新坐在椅上,无言地注视着羊角宫灯,在心中说道:“但愿皇天保佑,大顺朝逢凶化吉!”她已经忘了,一两月之前,她还万分的痛恨这个大顺朝,甚至想要刺杀大顺皇帝呢!
范青在武英殿接到王从周的禀告,东虏满清已经到了京师城下二十里左右了。
范青接到这个消息,立刻起驾,一面通知李岩和傅宗龙,一面率领众亲兵去城头查看。
出了午门之后,李岩和傅宗龙已经骑马站在街上等候。二人衣冠整齐,脸上带着疲倦之色,眼中还有血丝,二人都是一夜未睡。
范青率领众臣子骑马,直奔北面德胜门,上了城墙之后,只见刘芳亮立在城头,正在向北方眺望。见到范青,连忙拱手道:“请皇上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叩拜行礼。”
“免礼平身。”
范青走到墙垛旁,也向北眺望,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东面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而北面更加昏暗,城外的原野树木都笼罩在一团黑暗中,其中的一切事物都影影绰绰,昏暗不明,似乎看到有人影在其中活动,隐约能听到马蹄声。
忽然从数里外昏黑的原野上传来一声怪叫,随即是数声轻笑。有纷乱的马蹄声在七八里之外绕着城墙奔走。又过了片刻,忽然从城下黑暗之处传来几声高亢的吆喝之声。这吆喝声音异常狂野嚣张,似乎是游牧民族在骑马捕猎,追逐猎物的时候,习惯的那种叫喊声音。
“他妈的!”刘芳亮暴躁的怒骂一声。城外这声音充满了挑战和轻视的意味,难怪他会发怒。
张鼐拱手道:“皇上,让臣发射一炮,给他一个教训。”
范青想了想,摇摇头,这黑黢黢的郊野,很难判断敌人的位置,而且他们都在七八里之外活动,除了红衣大炮,普通大炮打不了这么远。为了争一口气,胡乱发射大炮,反而显得城上守军底气不足。于是冷笑道:“马上天亮了,如果他们再敢这么嚣张,再教训他也不迟。”
很快,天渐渐的亮起来,这些满清的骑兵也知趣的退到了十几里之外的地方。
范青向北方眺望,只见二十里之外,有许多人马、旗帜在活动,不过这些人也只是在观望城墙,并没有安营扎寨。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光芒照耀大地的时候,范青终于看清了满清军队的模样,同前世电视剧里看到的清兵差不多,骑兵大多穿着雪亮的裙装铠甲,长靴,带着红缨的尖顶帽兜。步兵多数穿着皮甲或棉甲,武器以刀剑为主,比较触目的特征是所有士兵的后背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清军约有数千人,没见到有大炮等重武器。
刘芳亮见到敌兵人数不多,立刻拱手道:“皇上,敌人不多,请让属下率领骑兵给他们一个教训。”
范青摇摇头,道:“敌人阵形松散,不像面临大敌的模样,不合常理。这其中有引诱咱们出城作战意图,周围必有埋伏,不许出战。”
刘芳亮唉了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墙垛之上,心里感觉十分憋屈。
慢慢日头升的越来越高,范青在北面城墙上骑马巡视,从德胜门走到安定门,再走回来,只见城墙上的士兵都严阵以待,士气饱满。他觉得满意,这时再向城外眺望,只见北面那些清军士兵,似乎有些倦怠了,在烈日照射下,不堪暑热,好些躲到树林当中,横七竖八的躺下。骑兵们也都下马,坐在树阴或者其他阴凉地方,东一堆,西一簇,十分懒散。
刘芳亮见状有些沉不住气了,禁不住道:“皇上,这群东虏士兵太猖狂了,容臣率领数千骑兵驱赶他们,必能获胜。”
范青依然微微摇头道:“敌人摆出这副架势,显然是引诱咱们出城作战,他们千里迢迢从关外过来,要攻占京城,他们比咱们要急迫多了,所以,他们愈急,咱们就愈要沉住气,不要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