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的管家和办事能力让薛铃儿感到非常满意,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值。或许对于无亲无故的冯氏来说,并非仅仅是因为那四十两银子而卖身葬亲人,更是因为经历过劫难后的她将薛铃儿母子视为自己的亲人,并倍加珍惜这份情感。
夜幕降临之前,冯氏便已结清了十三人的工钱,整个何宅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洁有序,四处弥漫着生机盎然的气息。正如冯氏所说,这座宅子的布局设计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用过晚饭后,薛铃儿便让大家各自歇息去了。香荷和燕子住在她院子的偏房中,冯氏则居住在后院。薛铃儿计划明天让冯氏购买一辆马车并雇佣一名车夫,同时再聘请一位厨娘和一名粗使婆子。
这样的安排使得冯氏三人立刻感受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主人,对薛铃儿愈发亲昵起来。更何况,薛铃儿还答应每月给她们每人一两银子的月钱,这可是她们以前从未敢奢望的幸福生活。
“你这个死鬼,真的会吓到人的!”薛铃儿刚刚将小儿子哄入睡,抬起头却发现马七站在她身后,同样专注地看着孩子。她略带埋怨地说:“你下次出现时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啊?”
马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行,我是鬼魂,怎么可能会有响动呢?”说完,他便飘到了床的另一侧,学着薛铃儿的样子,靠在床边注视着孩子,轻声说道:“这小家伙真是乖,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这些日子长开了。”
“是啊。”薛铃儿眼中满是母爱,但一丝失落之情也悄然爬上心头,“只是不知道我的大儿子现在过得如何,是否也像弟弟这般乖巧可爱?”
马七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轻轻问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再次见到他,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薛铃儿瞟了一眼马七,叹了口气说:“母子连心,我肯定能认得出来。”
马七点了点头,又细细瞅着孩子说:“这孩子长得蛮帅的,不太像你。”
“滚”薛铃儿怒吼,立马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马七说:“你会说人话吗?长得帅不像我?意思就是我长得丑咯!”
“我是鬼,说的是鬼话”马七见薛铃儿发怒,有种报复性的爽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燕子和香荷走了进来。原来,刚才薛铃儿的怒吼惊动了两个奴婢。
“夫人”燕子和香荷紧张的齐声喊道,两人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完好无损坐在床上的薛铃儿。
薛铃儿惊呆了,她看了一眼已经冲进来屋里的燕子和跟在后面的香荷,心想这下可麻烦了,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呢?
然而,床上的马七却不以为然,他慢悠悠地说了句:“她们看不到我的。”说完,他又轻松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哦……”薛铃儿有些慌张地回答,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明天早饭后,记得陪我上街。”
燕子和香荷看着夫人似乎并无大碍,便放心地道了声晚安,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薛铃儿从枕头下拿出那块神秘的木墓碑,握在手中晃来晃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弄。
马七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紧,立刻退缩道:“我知道错了,我会马上消失。”说完,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一晚,薛铃儿睡得格外安稳。直到次日清晨,当她准备出门时,冯氏恭敬地请示她是否需要请个奶娘照顾孩子。薛铃儿沉思片刻后,觉得既然冯氏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应该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如果像今天这样带着孩子上街,确实会有诸多不便。
薛铃儿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裳,衬得她肌肤如雪,轻盈婀娜的身姿,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气质。一对酒窝令她更加娇美动人。斜挎包里装着一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铺子合约,何经国私章,还有木墓碑和那把刀子。
燕子怀抱着孩子,犹如护着稀世珍宝,还带着孩子的换洗衣物。香荷则如影随形地护着薛铃儿。
三大一小就这样从门口出发,一路朝着街道前行。薛铃儿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冯氏会说这样的地段有如此闹中取静的宅子实属难得,只因这宅子出来没多远,便是繁华热闹的街道,而且宅子左有的邻居家似乎皆是书香门第,宅子门口路上过往的人,其衣着打扮都显得格外富贵体面,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透着一股文人气息和独特的傲气。
一路上,薛铃儿不是给自己挑选着精致的发钗首饰,就是给成衣铺子购置衣服,甚至连小孩的物品也买了不少。在一旁的香荷,双手拎满了东西,气喘吁吁地提醒道:“夫人,您不是还要去铺子收租吗?”
薛铃儿在一家装修典雅,人来人往的茶楼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顿足不前,轻声说道:“走,进去歇歇脚。”
刚迈进茶楼,小二便如一只欢快的蝴蝶般迎了上来,殷勤地招呼着。薛铃儿要了间二楼靠街道的包厢,点了个花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然后从燕子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走到后面屏风一角,犹如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给孩子喂着奶。然而,就在此时,隔壁却传来了一阵仿佛能穿透墙壁的声音。
“明和,你父皇当真要给你赐婚?”一个声音焦急地响起,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是啊,母妃说了,是姜升将军弟弟姜杰。”一个声音轻柔婉转,恰似黄莺出谷,又似潺潺流水,带着丝丝忧虑。
“赵哥哥,怎么办?”她轻声呢喃着,语气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紧接着,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声哭泣声传来,仿佛那是被风吹落的花瓣,在空中飘洒。
“那姜家……”男子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一直都是阴盛阳衰的家风,主母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大嫂更是个专横跋扈的大公主,你这样软糯的性格嫁过去明显就是受折磨的人啊!而且那个姜升和他大哥姜杰一样也是个软包。”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听到这里,薛铃儿忍不住微微皱眉。她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起来。
隔壁的谈话还在继续,男子的声音充满无奈:“我去找父亲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女子轻叹一声:“没用的,听说是明雪向父皇求的,想要和我做妯娌......这可如何是好。”
薛铃儿心生怜悯,正欲开口,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去,只见楼下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香荷匆匆进来,禀报道:“夫人,下面好像有人在卖身葬父。”
薛铃儿目光微凝,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片刻后,香荷返回禀报:“夫人,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父亲病逝无钱安葬,所以才在此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