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这场惊世骇俗的地震,仿若恶魔挥下的巨镰,无情地将无数人的生活搅得粉碎。
但处于地震中心区的汶川县全县域近200所中小学、职校、幼儿园大部分学生正在操场、空地上领取物资,绝大部分学生都毫发无损。
这是沈玲珑和张悦辛苦了近一年,最大的安慰。
沈玲珑身处救灾一线,刺鼻的尘土味、伤者的呻吟声、废墟的死寂,交织成一张压抑的大网,将她紧紧裹住。
满眼尽是疮痍,满心满耳皆是悲恸,每一秒都煎熬难耐,却也每一刻都不容退缩。而在这无尽的哀伤与混乱之中,几幕关于母爱的画面,如同一束束强光,直直撞进她心里,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成了她往后余生汲取力量的源泉。
那天,沈玲珑在绵阳的临时安置点忙得脚不沾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和着灰尘糊了一脸。
她正机械地分发物资,人群里,一位蓬头垢面的母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母亲身形瘦弱,衣衫褴褛得几近布条,双脚满是血泡,有的破溃处还渗着血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眼神却透着股疯魔般的执着,像是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苗。
沈玲珑心头一紧,搁下手中物资,快步走到妇人跟前,轻声问道:“大妈,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好,先坐下来歇歇。”
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指甲都抠进布料里,哭喊道:“姑娘,求你帮帮我!我儿子在北川一中上学,地震后就没了音信,我找了他三天三夜啊!”
沈玲珑眼眶瞬间泛红,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一击,酸涩与悲悯一同涌上心头,她赶忙扶起妇人,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大妈,您快起来,别这样。”
细听之下才知道,妇人本住在大山深处,平日里连集市都很少去。
地震发生的刹那,她家的土坯房瞬间垮塌半边,尘土呛得人窒息,可她顾不上害怕,满心满眼只有儿子。
大山被地震搅得面目全非,滑坡的山体层层阻拦,泥石流咆哮着冲过脚边,每一步都险象环生。饿到极致时,她薅过路边苦涩的野菜强咽,那股酸涩直冲脑门,胃里也翻江倒海;渴得嗓子冒烟,就趴在泥地里,吮着浑浊的积水,泥沙咯得牙齿生疼;累得双腿打颤,闭眼歇一会儿,梦里全是儿子呼唤“妈妈”的声音,醒来却只剩无尽的绝望。
一路磕磕绊绊,靠着一股信念,她硬是徒步走出大山。
沈玲珑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握住妇人的手,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她,轻声安慰:“大妈,您别慌,我陪您一起找,咱们肯定能找到孩子!”
妇人泪眼婆娑,用力回握沈玲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又满是感激:“姑娘,谢谢你,你是好人呐!我就这么一个娃,要是没了他,我也活不成了。”
沈玲珑心里一阵揪痛,眼眶愈发湿润,坚定说道:“大妈,不会的,咱们都要往好处想。这场灾难是很可怕,但只要咱们不放弃,就一定有希望。”
正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妈”在他们耳边响起,扭过头一看,一个大男生冲过来抱住妇人。
这一刻,沈玲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辗转到陈家坝救援时,沈玲珑正帮着搬运救灾设备,忽然听闻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循声望去,是一群战士围在废墟旁,面色凝重得近乎悲戚。
她凑近一看,心猛地揪紧——店铺的一面墙塌了,厚重的水泥板下,压着一对母女。
战士们满脸悲戚,手持十字镐,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凿着水泥,动作轻缓得生怕惊扰到这份沉睡的安宁,额头的汗珠滚落,砸在废墟上。
待遗体完整拖出,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泪目:年轻的母亲不到 40 岁,双臂似有千钧之力,把六七岁的小女孩紧紧搂在怀中,十指紧扣,掰都掰不开。
沈玲珑捂住嘴,泪水簌簌滚落,无声的呜咽在胸腔里翻涌。旁边的张悦抹了把眼泪,低声叹道:“这就是母亲啊,到死都护着孩子。”
沈玲珑哽咽着回应:“是啊,以前不懂什么叫奋不顾身,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母爱的力量这么强大。”
她忍不住想,这得是多深沉的爱啊,生死关头,母亲的本能战胜了一切恐惧与痛苦,毫不犹豫地护住孩子,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这一幕,也让她反思自己曾经那些看似天大的困扰,在生死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自己总担忧娱乐圈的浮浮沉沉、热度的增减,和这些母亲拼尽全力守护孩子的决心比起来,实在是庸人自扰。
而后在汶川的一处废墟,沈玲珑正帮着清理断壁残垣,身旁的砖石碎块堆积如山。旁边有人惊呼:“快来看!”
她疾步过去,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攥住她。
透过废墟间隙,瞧见一位母亲惨烈却又伟大的模样。母亲的身躯被巨石砸得变形,匍匐在地,背上是千钧重压,她却纹丝未动,宛如一座守护的雕塑。挪开杂物,孩子安静地躺在她身下,毫发无伤。小被子里藏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一行字熠熠生辉:“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沈玲珑的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双眼,双腿发软差点跌倒。旁边一同救援的志愿者扶住她,轻声问:“沈老师,你还好吗?”
沈玲珑深吸一口气,抹了把眼泪,挺直腰杆:“我没事,就是被这份爱震撼到了。”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只专注于演艺事业、稍有挫折就会失落的女明星,而是真正懂得了生命分量、明白了奉献真谛的战士。
往后的日子,每每救灾疲惫不堪时,这些画面总会涌上心头,激励她咬紧牙关,怀揣希望继续前行,为这片受伤的土地和人民再多做一些,再多坚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