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液挤在口腔,她呼吸急促,魂魄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扯着,即将要脱离身躯,但很快便有另外一股带着暖意的灵力揪住。
像是面团一样,两道力量都揪着她。
一番拉锯之后,虞昭被拉扯出了肉身。
但下一秒,她的魂魄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离开,她的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一只带着钩子的手粗暴抓着她的后颈,身上还仍然有其他的知觉。
一双颤抖的双手抚上了她的眉眼,本来应该是温热的手,但此刻却冷的吓人,然后有布料撕碎的声音,那双手带着布料轻轻的落下,替她擦拭血污。
滴答-
一点湿意落在脸颊上。
然后,她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四肢被人捡起来缝上了,至少死后她是完整的。
完完整整的来,自然也要完完整整的去。
渐渐的,浑身开始泛冷,虞昭感觉不到那双温暖的手掌了,她尽可能的缩成了一团,转世的河流很漫长,像是大冬天泡在冰水里一样,她太冷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的是暖洋洋的,虞昭眨巴着眼,似乎热的过分了些。
感觉要被烤熟了。
火光冲天,她被绑在了火堆上,随着前方戴奇怪面具的男人一挥手,更多的火把燃烧起来。
浓烈的烟雾呛着口鼻,虞昭甚至闻到了自己烤肉的味道,她还没都没干呢,这么快就下线了?
大火持续了三天三夜,先是皮肉,然后是骨骼,双眼被烟雾熏的失明,这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折磨。
“都说了她是妖孽,三天三夜才烧死。”
“向上天献祭了这祸害,明年村子肯定风调雨顺。”
耳边只有吵闹的动静,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天际的云层,似乎有人睨视着虞昭,威严的声音传来,“还不做出选择吗?”
选什么?
虞昭有些迷茫,做个梦还需要自己选吗?她从头到尾都没选过啊,死了又死,无穷无尽。
她没有回答那神秘人的话。
接下来就更离谱了,虞昭后面变成了一条刚出生的幼蛇,刚破壳而出就被一旁的巨蟒一口吞了。
卒。
她再次进入轮回,眼前一亮,她成了一只飞鸟,就在她准备展翅高飞的时候,她右翅的羽翼是残破的,刚飞下山崖就摔死了。
虞昭有些崩溃,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死法?
再后来……
嗯。
还是有的。
喝凉水呛死,出门被门槛绊倒摔死,吃了隔夜的鸡腿病死,遇到开心的事情大笑,,然后活生生笑死。
甚至为了防止自己再次死去,虞昭干脆平躺在床榻上睡觉,没想到一觉没睡醒,变成魂魄的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憋屈的死法。
自己睡死了。
但都这样了,这离奇的梦还没有结束。
在黑暗的尽头,虞昭又看到了师尊,这一次是她在青城派遇到的师尊,黑发加白纱蒙眼。
凉亭里,轻纱飞舞,翠绿的青竹挺拔,青年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不清神色,“师尊,我……只是想帮她。”
对面的修士满头白发都用一根木簪束着,簪子上雕刻着祥云,他似乎气笑了。
“帮她?你这是在害她,你真是修仙修到狗肚子里了,害人不浅,害人害己!”
“若不是你为她挡了那炭火,她下一世怎么会被处以火刑?越帮越忙。”
“人家有自己的命数,你去瞎掺和啥?”老修士最终将青年赶出了门,声音带了几分谴责,“日后惹出了事情,莫要提我的名声,败坏我的声誉。”
崔钰站在石门面前,久久不语,最终磕了三个响头,听了一夜的雨才准备离去。
还没走出几步,一截红线便飘在眼前,青年扬手接住,眼底带了几分惊讶。
“师尊,你……”
“滚滚滚,滚远点!”老修士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急忙催促着。
“本座的一张老脸都为你丢尽了,给了月老那老婆子几百坛佳酿才换来的,也不知道你那徒儿到底是什么人,红线这么金贵。”
片刻后,石门后面又传来老修士烦躁的声音。
“从今往后,你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了,见面了也得装作不认识,懂了吗?”
“谨遵师命。”青年恭敬行礼,纤尘不染的衣角落了点点泥水。
青丝如瀑,世间又多了一个孤零零的背影。虞昭定格在半空中,就这么望着那修长的身影,孤寂的走下山,踏上那雪白的山巅。
满目风雪。
心头不是滋味。
这个梦实在是漫长,但却无比真实,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迷失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
晨光稀薄,床边似乎有人来呼喊着。
“师姐,师姐,太阳都晒屁股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宛若桃花的脸,醒来的虞昭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她,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感觉死多了,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也不知道眼前是不是一个新的轮回。
虞昭支起上半身,迷蒙的掐住了冷泉依的脸蛋,稍微用力了些,那娇嫩的脸颊上立马出现了一抹红痕。
“疼吗?”
“疼。”冷泉依紧箍住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
“疼就对了。”虞昭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梦了,她真的醒了,不会再死了。
冷泉依有些懵圈,但虞昭并没有看她,而是揪住了一旁睡得香甜的九尾狐。
“我不是把你关起来了嘛,怎么跑床上来了?”
小狐狸被提住后颈,有些不安,耳朵耷拉,四肢剧烈挣扎着。
虞昭看着他,试探性喊了句师尊。
但小狐狸睡眼惺忪,柔软纤细的毛发微微颤动,他嘤嘤嘤叫了两声,表示回应。四目相对,虞昭只看到了狐狸眼睛里清澈的愚蠢。
她都觉得自己做梦做魔怔了。
“师姐,你睡糊涂了嘛?”冷泉依语调缓慢,眼底带了些惊愕。
正派的宗门是不会有妖邪当长老的,就连普通的妖修弟子都会被歧视。
对着狐狸喊师尊……
“师姐,难不成你想崔钰长老了?”她不紧不慢道。
虞昭沉默半响,最终放下手里的狐狸,觉得是师尊和狐狸给她带来了影响,晚上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让灼给她催眠入睡。
她能感觉到灼的气息很微弱,恐怕他使用自己的力量很费劲,而且还使用某种秘法化作了人形。
以后还是靠自己入睡吧。
洗了把冷水脸,虞昭照常出门练刀,这是她长久养成的习惯,饭可以不吃,但刀必须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