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清月的心中如同天崩地裂。
她怎么都没想到,昨日还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男人,转头居然变成了这么可恶的嘴脸!
见自己失去了价值,就迫不及待的要踹掉自己。
跟踹掉一条狗一样!
沈清月的心被江云州一次又一次的鞭挞,已经伤痕累累。
哪怕她一开始对江云州是别有所求,但嫁了人的女子,怎么可能对自己丈夫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江云州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冷漠绝情的样子,沈清月再也绷不住,扑在沈母怀里大哭起来。
沈母和沈有财皆是怒不可遏。
在他们看来,江云州这个残废,根本就配不上他们的好女儿。
自从成亲后,一直都是他们沈家养着江云州。
他跟个吃软饭的赘婿有什么区别?
赘婿在大周的地位十分低下,有什么资格对妻子不敬?
更遑论说出休妻这么可恶的话。
江云州简直太过不识好歹。
他也不想想,就他这样的,休妻之后上哪还能找到他们家清月那么好的女孩子?
沈有财和沈母愤怒之余,心思各异。
沈母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被休回娘家,往后根本无法在世人的眼光中活下去。
江云州的行为不只是休妻,他是要逼死她的月月啊!
沈有财则是觉得,首先,沈清月被休回家,沈家上下从老到少的脸面和名声都将受到牵连。
他们老的倒是无所谓,顶多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可他膝下,还有三个儿子,眼看着大儿子和二儿子这两年就要说亲了。
他还指望着,能说几家好亲事,别像沈清月一样下嫁,牵连沈家。
至少娶两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儿。
最好能娶镇上的姑娘,家底好一些的。
要是家里有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
别说镇上的姑娘了,就是村里的姑娘,都不会瞧得上他儿子。
他指望别人带着嫁妆嫁进来的美梦,怕是要碎成渣渣了。
夫妻俩心思各异,但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绝不能让江云州成功休妻!
“她娘,你现在马上去把村长找来,人越多越好。”
沈母望着沈有财,“当家的,你想做什么?”
“你个蠢妇,我还能做什么?这不都是为了月月吗,难不成真的要看着江云州把她休了?”
沈清月抽抽搭搭的,“爹……”
“月月,爹和你娘当初都劝过你,是你执意要换亲,执意要嫁过来,既然已经嫁过来,就绝不能被休下堂,个中利弊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今天,爹就是豁出去了,也要帮你站稳脚,江云州想休你,除非他有胆子跟全村人作对。”
沈有财说的振振有词,慷慨激昂。
实则他私心的想法明明白白的都挂在了脸上,相处那么多年,沈清月和沈母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的目的一致,就足够了。
沈清月心里甚至还有几分熨帖,觉得这个窝囊爹终于有一天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了。
“好,爹,娘,我只有你们了,你们一定不能不管我。”
沈母心疼的都快碎了。
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村长和一大堆村民。
都是在大丰村颇有脸面的一些年长的老人,各家的长辈。
大丰村并不是一村一姓,基本都是祖上逃难过来落脚在此,聚成了一个村子。
所以都不是大宗族,没有什么族长之类德高望重的人。
一般村里有大事发生,都会请来以村长为主的各家长辈,共同商量拿主意。
江云州写完休书,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其实心里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如今愈发的明显。
他觉得,沈如云本应该是嫁给他的。
刚把休书摆放好,等墨水干透。
抬头透过窗户,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进入了自家院子。
江云州愣了一愣。
连忙推着轮椅出来。
“孙……村长,各位叔伯,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州,听说你要休妻?”孙德贵神色严肃问道。
自己才写完休书,他们就知道了,消息也太快了点吧。
江云州以为村里人都是来帮自己见证的,想也没想就点头道,“是的,沈清月身为江家媳妇,言行无状,不能约己受礼,不遵守妇德,懒惰成性,犯了七出之条中的身有恶疾,无法为家族绵延子嗣,所以我决定把她休了!逐出江家族谱,从此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众人听着,有些不大明白。
七出之条,很多人心里没什么概念。
毕竟他们基本没读过书,看过什么大道理。
更不懂大户人家的那些条条框框。
闻言觉得江云州以前果然不愧是贵族公子,说话都那么有水平。
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村长孙德贵能听懂那些意思,深深的拧起眉头。
“村长,你看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你一定要给我家清月做主啊!我家清月从小到大,都是各位看着长大的孩子,或许她不会干那些农活,但她是个好孩子啊,江家没有长辈,她不用侍奉公婆,可她对江云州一直都没得说的!”
“当初他对月月那样……才害得我女儿,不能生育,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如今身体都没养好,他提起裤子就翻脸无情,居然要休妻。”
“这些日子,我家清月虽然不能干活,但她可一顿都没落下江云州吃的喝的,江家米缸比乞丐的碗还空,要不是清月一直回娘家借东西,他早就饿死了。”
“他江云州现在想翻脸不认账,各位,你们说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沈母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哭嚎起来。
好赖话全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江云州脸色黑如锅底,心中怒骂沈母是个泼妇。
可他自持的教养和身份,不能让他跟沈母对骂。
等沈母嚷嚷完了,沈有财跛着脚走出来,脸色同样气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