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时遇罕见的紧张起来。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游刃有余,可是面对爹爹……
“时遇,你骗不了我。”
这句话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时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瞒不过。
这世上没人能瞒得过爹爹。
他软软糯糯的开口:“我、我是挺喜欢那个漂亮大姐姐的……”
听到儿子终于坦白,时景屿的眉头却越来越紧。
罗艺给他汇报的那件事又重新浮现在脑海。
有人曾专门去找那个保洁员,了解六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记忆里那一只耳环……
还有时遇这副害羞的神情,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
他的心骤然一沉,如果说,前面两件事情只是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那么时遇今天的做法让他能够确定。
这个女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爹地?”
时遇两只手背在身后,看上去乖巧极了。
本来以为爹地会很生气,谁知他一言不发,可这样反而让他不安。
“为什么?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景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寒意。
时遇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没有,都是我自己……”
“呵。”时景屿低低的冷笑一声。
时遇有多少规矩多懂事多听话,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如今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怎么可能没有受人蛊惑?
见爹地神情严肃,时遇知道坏事了,他刚要开口想解释什么。
时景屿只是淡淡的一抬眼,一旁的罗艺上前,直接带走了时遇。
“爹爹……”
他软软的叫了一声,似乎还想努力。
但男人只是一个转身,就此离开了。
不知怎的,时遇只觉得鼻子一酸,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顿时红了眼眶。
罗艺立刻蹲下身,轻轻的安慰他。
时遇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让眼泪落下来,他不停的深呼吸,终于奶声奶气的开口。
“罗叔叔,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爹地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当然没有。”罗艺连连摇头,“时总是去工作了,最近旗下的度假区出了一点小问题,你也知道他工作非常忙。”
时遇懂事的点点头:“罗叔叔,你去忙吧,我一会儿跟保镖回家。”
罗艺放心不下,又安慰了几句,接着叮嘱保镖将小少爷送回去,然后才急匆匆的朝着时景屿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时景屿坐在商务车的副驾,身体放松,阖眼休息。
罗艺不敢打扰,小心翼翼的上了驾驶位,轻手轻脚的发动车。
“怎么样?”时景屿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回去了,一直以来,小少爷都很懂事……”罗艺小心开口,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然而,后者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按压着睛明穴。
“觉得我对时遇太严格?”
“不,时总这么做,一定有您的理由。”
时景屿此刻心情不好,罗艺当然不会去触霉头。
“我不是对他严格,我只是……”
很罕见的,时景屿竟然解释了一句,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没必要。
本来就是,他行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理由。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再言语。
罗艺立刻发动汽车,一路开向度假区。
……
“妈咪,你怎么了?”
听着女儿关切的话语,何晚音猛然回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吊桥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直到远远的看见了何愈,她像只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小愈,你去哪里了?妈咪很担心。”何晚音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嘛,妈咪,这个地方小愈没来过,一时好奇就越跑越远了,差点忘记妈咪在吊桥那里。”
何愈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但眼神当中却露出了几分狡黠。
“对了,在吊桥上的时候,妈咪没有发生什么事吧?”她的声音带了几分试探。
“没、没有。”
何晚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立刻猛烈摇头,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何愈一愣,奇怪,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两个人的接触不愉快?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对吧?”
何愈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怜兮兮的开口。
“发生什么事情了?妈咪,你告诉小愈吧。”
“没、没事,我们回去吧。”何晚音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何愈就往外面走。
何愈乖乖被扯着出去,心里暗暗发誓,等下次遇见时遇,一定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妈咪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心神不宁?
何晚音确实是心神不宁,乱七八糟的想法塞在脑海,让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都问了出来。
也许是在吊桥上面过于紧张,也许是男人的怀抱过于熟悉。
不过庆幸的是他似乎没有听到。
如果一切都是她想多了,男人又会怎么看待她?
算了,这段不光彩的过去早就该隐瞒在六年前。
想到这里何晚音神情坚定,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定。
回到家里之后,她又从柜子最隐秘的角落翻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了一只孤零零的耳环。
这是母亲留下的,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一只也带不了。
这耳环当初六年前的时候就应该扔掉,只是自己念旧,还留了这么久。
可它本来就应该和那段记忆一样,消失。
“妈咪。”何愈过来,软绵绵的喊了一句。
何晚音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应该向前看才对。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将女儿搂在怀里,然后抬手连同盒子一起,将那枚耳环——
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