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突然相遇,本就在下午时分,临近夜晚。
而双方交战后,又厮杀了个把时辰,留下了千余具人马尸首,此时,天色逐渐变暗。
双方见都奈何不了对方,也都心疼麾下精锐死伤惨重,趁着夜色,各自退去,没有在此纠缠。
这种战斗,不分胜负,甚至可以说两败俱伤。
安敬思麾下伤亡了数百赤水军精锐,而伏弗陵绍麾下阵亡的也都是伏弗陵氏的贵族骑兵,这些人数量比赤水军还少的多,是伏弗陵氏的统治基础,实际他的损失比安敬思那边还大。
双方趁着夜色撤退,随后就将遇到敌军的军情汇报给后方的主将。
伏弗陵虔那边,听到伏弗陵绍的报告,倒没有太多在意。虽然诧异唐人居然主动来攻,但却一点没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唐人出了一个昏招。
他对伏弗陵绍非常有信心,首战小胜,他又凑了一千精锐,派遣去支援伏弗陵绍,力求大败唐人先锋,而他又带兵急行,准备支援伏弗陵绍。
而另一边,张延礼也收到安敬思的汇报,与伏弗陵绍那边夸大自己的战果不同,安敬思如实汇报,并且直言吐蕃先锋不好对付。
“敬思首战不利,汝如何看待。”
张延礼朝慕容浑问道,对这个手下头号智将,他期待非常高。
“仆射对吐蕃实力早有预估,有此结果,并不意外。”
“不过,双方已现踪迹,吾等已无法奇袭,只能阵战决胜,此非易事。”
“观吐蕃先锋实力,其联军之势不可小觑。”
“而安指挥使骁勇,其麾下也尽是精锐,恐吾军实力不如吐蕃,非出奇计不可取胜。”
“至于奇计,仆射停留在此地,观察地形许久,听闻安指挥使战事也不为所动,恐早有奇计。”
面对张延礼的询问,慕容浑坦然应对,将张延礼的想法猜测出大半。
对于慕容浑的直言,张延礼也没有继续细说,但心中仍未下定决心。
而慕容浑见张延礼犹豫,直接劝谏道。
“仆射,不可再犹豫。”
“此地所处峡谷,入口处极为狭窄,而两侧多山谷,最易设伏兵。”
“若将吐蕃军引入此中,再派遣兵马守住入口处,吾军杀出,则吐蕃兵马再多,仍是必败之局。”
“仆射所忧心者,无非吾军各部是否配合无间,但世事无常,乞能尽善尽美,值此良机,仆射不可放弃。”
慕容浑将张延礼的担忧说出,并且坚持在此设伏。
听到慕容浑的话,张延礼也明白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立刻下令道。
“命敬思且战且退,务必将吐蕃兵马全部引入山谷之中。”
“汝带兵埋伏在左侧,命进玉埋伏在右侧,到时汝二人听吾号令,再出击。”
“至于毗迦婆温,汝带数百人,埋伏好,待吐蕃兵马尽入山谷,再堵住缺口,不可走脱一人。”
张延礼下定决心,领五千赤水军兵马在此扎营,作为诱饵,就看吐蕃伏弗陵氏上不上当了。
随后又安排其余人等准备。
而在前线的安敬思也很快接到了张延礼的命令。
“命全军出动,先败吐蕃先锋。”
而张归霸不解的问道。
“指挥使,仆射让吾等诈败诱敌,何以此时全力出兵。”
安敬思本不欲解释,但不光张归霸,其余几名将领也是一脸疑惑之色。见此,安敬思知道,此事他不解释清楚,恐怕其余人也会存疑,只得耐心说道。
“仆射让吾等引诱吐蕃主力入瓮,而不是这只先锋,若不败吐蕃先锋,何以引诱敌军主力。”
但立刻有人不解道。
“指挥使,之前吾与吐蕃先锋一战,何以此时再战,恐怕此战亦难分胜负。”
对此,安敬思倒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耐心说道。
“当初,双方未有准备,吐蕃以重骑兵为先锋,故而吾等不敌。吐蕃骑兵虽强,但其余步卒较弱。”
“之前,吾军与其一战,趁着夜色退去,双方不分伯仲。”
“此战之后,其先锋必然回转与主力汇合,或者等待援军。其必以为吾军亦如此。”
“吾等此刻杀回,可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让其重骑兵发挥不出冲锋的优势,必能大败吐蕃先锋。”
“吐蕃先锋败后,其大军必然杀至,到时吾等必然能将其引入瓮中。”
听闻安敬思所言,众人皆是无言,尤其是张归霸,一直把安敬思这个上司当做冲锋陷阵、万中无一的勇将,想不到居然有如此谋划。
安敬思解释完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带兵夜袭伏弗陵氏的先锋。
而吐蕃贵族骑兵的缺点就体现了出来,这些人虽然战力强,但骄横享福惯了,吃不了太多苦。
加上白天一场大战,这些人纷纷休息,只留些奴隶兵守夜,这些人自然不会好好守夜。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完全出乎伏弗陵绍等人的预料,安敬思亲自出马,夜间放火烧营,造成吐蕃军大乱。
吐蕃军乱成一团,自相践踏而死者不在少数,随后,赤水军再杀出,一路追赶吐蕃伏弗陵氏先锋。
伏弗陵绍没想到唐人杀了个回马枪,所部大溃,死伤三四成,而且夜间,他很难聚集部族,等天亮后,才带领千余残兵,往吐蕃主力的方向退去。
其实,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如此大意,只是没想到,唐人竟然没有休息,冒险夜袭,他疏于防备,也造成大败。
等伏弗陵绍赶回中军,已经是中午时分的事情。
伏弗陵虔当场给了伏弗陵绍一鞭子,这一鞭子力道极重,伏弗陵绍脸上留下了一道疤,鲜血直流。
而伏弗陵绍不敢擦拭,连忙下跪请愿道。
“请父亲再给孩儿五千兵马,吾必然大败唐人。”
“丢人现眼的东西,退一边去,看吾如何打仗。”
伏弗陵虔虽然生气,但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这是伏弗陵绍的首败,出师不利,但其实伏弗陵氏的家底厚实,这点伤亡还承受的住。
他只是作为出征的主帅,要尽可能赏罚分明,也能号令诸部。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抽了自己亲生儿子一鞭子,果然,这一鞭子下去,其余几名族长也不少说些什么,没人不识趣的提议追究伏弗陵绍战败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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