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皇室众人肯定都不喜她了……还有四皇子……她心心念念的四皇子妃之位,只怕也是要化为泡影了。
萧玉瑶一口气跑进了净房,捂着脸无声痛哭起来。
腹中的不适还在持续,她一边哭一边感受着身体的狼狈,头一次对萧玉璇产生了杀意。
如果除了萧玉璇,如果杀了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她还是萧家唯一的姑娘,是萧尚书唯一的掌上明珠,满京城都不会再将她和谁对比。
萧玉瑶尝到了唇间的血腥味,目光猩红一片。
她一定,一定要杀了萧玉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宫殿之中,齐敏英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神情有些局促地看向帝后:
“父皇,母后,敏英是不是做错了,萧四姑娘她似乎很伤心,我没想到她会这样,不是说这些贵女们都很克制饮食么……”
她年纪小,星眸明亮,说的话再刻薄也能让人叹一声童言无忌,何况是帝后本就不喜萧玉瑶的情况下。
“这与敏英没关系,是她自己的问题。”
皇后蹙眉,放下了鼻尖的帕子,一副也被恶心到的样子,安抚了齐敏英两句。
长公主也面色不佳,她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抢了玉璇的流光锦,是做好了要一鸣惊人的准备,本就恹恹地听着,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你去遣人问问,玉璇去何处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看着萧玉璇那个已经空了许久的位置,有些担忧。
又看萧夫人还在和周围的贵夫人们解释萧玉瑶不是故意的云云,根本分不出一丝心神给已经离席已久的亲女儿,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那个冒牌货奔走,自己的亲女儿离开这样久,都没见她过问半句。
长公主恼怒萧夫人的偏心,又忍不住生萧玉璇的气,父母慈才子女孝,父母不慈,做个表面功夫就罢了,那孩子还捧着颗真心去给人糟践!
她下意识将自己和萧夫人在心中做了好一通对比。
若萧玉璇是她的女儿,她肯定……
忽的,长公主想到那日释空方丈说的,她身上还有一场未尽的儿女缘分。
若是玉璇愿意,她倒是极想收她为女儿。
只可惜,玉璇现在刚回萧家,还是眷恋亲生父母的时候,她不能横刀夺亲。
帝后后方的宫妃座席处,齐桓坐在贵妃身边,亲自为她斟酒,冷不丁就听到自己母妃低声问:
“那个萧玉瑶,是不是你伴读的妹妹?”
他执壶的手指微缩,承认道:“是萧瑾的四妹妹。”又补充道,“萧家养女。”
贵妃向来眼高于顶,这个姑娘从前还没有恢复身份的时候,瞧着还勉强可以,这会儿成养女了,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瞧着就不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你莫要与这样的姑娘往来,她可配不上你,做个侍妾还差不多。”
齐桓深以为然:“母妃说的是,儿臣自然不会与她往来,只是她似乎对儿臣情根深种,儿臣正在想办法摆脱她呢!”
他说的是实话,自那次诗会后,他收到了好几次萧瑾代为转交的东西,有花笺书信,有手帕荷包,他要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枉称风流了。
贵妃更鄙夷了,聘为妻奔为妾,这私下纠缠男子的做派,可真是不值钱。
她辛苦坐到贵妃这个位置,可不是让儿子娶一个尚书养女的。
若是萧尚书那个唯一的亲女儿,要是质素尚可,还堪能与桓儿般配,想到这,贵妃便顺势问:
“萧家那个找回来的姑娘你可接触过?为人如何?”
她方才只隔着珠帘看了几眼,外貌举止倒是不俗。
特别是那张小脸,如今还未完全长开,便足以见得未来倾城绝色。
齐桓也想到了萧玉璇,诗会那日她看了自己好几眼,只怕是也对他有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齐桓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自信道:
“见过,那位萧姑娘可不是这些胭脂俗粉可以比的,不过只要儿臣想,要拿下她倒不难。”
贵妃一见儿子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冷了脸,敲打道:
“别以为母妃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些小门小户的玩玩就算了,你的正妃,必须得是一个家世品性都配得上你的,萧家的幺儿既然是你的伴读,萧家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你可别冲动坏了大计……”
宫宴不是方便商议的地方,哪怕这声音只有他们母子能听见,可她也不敢说得太明显。
齐桓正色道:“母妃放心,儿臣明白!”
母子俩人喁喁私语无人在意。
帝后的身边,齐敏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道:
“儿臣还是不要看他们献艺了,万一再来一个这样的,他们要恨死儿臣了!”
这些都是小女儿家之间的玩闹,皇帝本来就无可无不可,见小女儿不想看了,自然也就作罢。
那些赴宴的宾客能说什么?总归出丑的不是自家姑娘,还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卿啊,你这个养女,确实气性大了些,朕的敏英也没有强逼着她献艺,她倒是自己闹别扭不告而辞了。”
皇帝面色如常,语气温和,然而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敢真的当做玩笑话。
萧肃冷汗涔涔,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本来玉瑶要献艺,他还做好了被同僚夸赞教女有方的准备,如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该让她去出这个风头。
他连忙跪下告罪:
“是臣教女无方,才致使小女御前失仪,回头臣一定好好约束管教小女,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双目古井无波,看着这个股肱之臣。
麒麟卫探天下事,萧家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皇室的耳目。
太子前些日子递上来的折子他看了,朝臣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身为帝王可以暂时不计较,然而管中窥豹,多少还是能看出几分萧家人的真面目。
萧家最近,是过得太顺遂了。
半晌,上首的皇帝才声带笑意道:
“不过是姑娘们使些小性子,不打紧,爱卿速速平身吧。”
萧肃这才感到落在身上沉重的目光消散了,他如释重负地起身,对萧玉瑶也多了几丝不喜和审视。
难道真如那人所说,命里有时终于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