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去了一趟西北,特意到沙漠采风回来的。什么烤箱!你跟那路辰钧在一块儿就不学好!”
雷哥在他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力气大得像要报复卓倾华那句吐槽。
卓倾华晃了下,感觉自己差点原地起飞。
他俩的关系看起来挺好,安禾就蹲在地上仰着脸,抱着膝盖也不吱声。
还是雷哥低头看了他一眼,惊道:“你有孩子了?谁生的?你,还是老路?”
卓倾华:“……”
他好像那个傻子。
安禾一听,蹭的一下站起来,没好气地反驳:“你胡说什么、唔……”
起急了,安禾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整个人站不稳,像随时会倒下似的。卓倾华抬手在他后背推了一把,然后安禾就撞到了雷哥的身上。
“哎哎?讹人是不是?我可没碰他啊!”雷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卓倾华轻笑着解释:“他是我请来参加音乐节的粉丝。你们俩一个中二一个傻der,我看是绝配。”
粉丝?看着好小啊。
所以是长了张娃娃脸?
雷哥仔细看着少年那张青涩的脸,又联想到自己的年纪,不免感怀时间催人老。
“你们聊,我去找路哥问点事,晚上见。”
那少年还在晕着,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雷哥一听卓倾华要走,如临大敌。
“哎!哎!别走啊!你的粉丝怎么让我招待啊?我俩就不——”
不熟啊!
可惜卓倾华已经走远了。
没办法,雷哥只能就近找个地方扶他坐下,还把一直揣在兜里的薄荷口香糖分了一片给他。
“我这人喜好开个玩笑,刚刚多有得罪,你年纪还小就别跟我生气了。”雷哥黢黑的脸挤出一抹笑,咧嘴的时候,洁白的牙齿衬得肤色更黑了。
一点红色爬上耳尖。
安禾盯着那片嫩绿色的包装纸,一把抓走。
“哼!”
也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
几经辗转询问,卓倾华从路明修的口中得知了路辰钧的去向,于是一路顺着寨里的小道到了山边的交界处。
远远就能看见,在一片杂草之中,藏着路辰钧那个呆鹅的屁股。
等凑近了,卓倾华才看见他手里捏着一把零食,正喂着一只在山里生存的野鸡。
“路哥,鸡也喜欢吃零食?”
路辰钧扭头,示意他小声,然后卓倾华就蹲在了他旁边。
他一过来,野鸡就不吃了,甚至还鬼鬼祟祟地后撤了一步,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
刚才还很温柔的卓倾华立刻就垮下脸,“不许跑,吃。”
那野山鸡狂啄碎薯片。
路辰钧猛地缩回手,看着鸡在地上找食吃,忍俊不禁:“你没吓着它,吓着我了。”
见他脸上还沾了土,卓倾华抬手给他擦脸,手指轻搓过他的眉骨和侧颊,最后捏了下他的耳垂。
“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万一那些野生动物不长眼,把你给吃……咬了怎么办?”
卓倾华临时改了说辞,让路辰钧笑得更无奈了。
老大个儿一男人,蹲下来抱着膝盖,看起来还怪委屈的。
他唉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帮你的忙,寨子里的人说多跟山里的动物沟通,就能够跟这个地方建立联系,或许能够传承这里残留的记忆。”
卓倾华眨了眨眼,抿着唇好笑地问他:“不是应该相信科学吗?”
“那怎么解释你能跟动物沟通的事呢?”
“……”
沉默着,野鸡啄完了薯片碎渣,小豆子一样的眼睛跟卓倾华愣愣地对视一眼,然后振翅,连飞带跑地回到了山里。
路辰钧啧道:“你好凶哦,看把它吓的。”
很突兀的,卓倾华在这个时候忽然说道:“我来过这里。”
“嗯?”
怎么也没想到卓倾华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摊牌,但路辰钧脑子还没开转的时候,又听卓倾华忙不迭地补了一句:“在梦里。”
路辰钧托起了自个儿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谝谎,又自个圆回去,慢条斯理地追问:“那你在梦里都干了些什么?”
卓倾华以为自己这个借口找得很好,半真半假地提了一嘴。
“梦里,我是个道士。”
才不呢,你是个毛绒绒,九天之上最好看的毛绒绒。
路辰钧想。
“我来到这个寨子来历练,结识了他们的族长,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很棘手的麻烦。”
“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
“嗯?”路辰钧满脑袋的问号,“我是按了快进键吗?故事梗概略缩得这么短呢?”
卓倾华和他一起蹲在草里,随手拍灭了一只蚊子。
他嘀咕道:“做梦嘛,肯定只记得开头和结尾。”
这就好比习题册里那鸡肋的参考答案一样,只写了个“略”字,让人抓心挠肝的。
夜晚悄然而至,音乐会的台子搭起,明星嘉宾试麦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这边。
路辰钧捂着屁股站起来,然后朝着卓倾华伸出一只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蹲着的卓倾华歪头看了眼他另一只手的位置,好奇道:“你屁股怎么了?”
“呃,不知道啊,来这儿以后屁股、哦不是,尾椎骨疼,好像要长尾巴出来似的……”
他俩肩并肩走着,身影自林间的黑暗,走向寨子里那琳琅璀璨的万家灯火。
夜间,九点五十,喧闹的音乐会暂停。
圆形小广场的中央燃起一簇篝火,寨子里的寨民们换上了祭祀才穿的服饰,全身都挂着银饰,随着火焰起舞时,发出丁零当啷的撞击脆响。
四周围满了举着手机看热闹的粉丝,虽然努力保持安静,但还是按捺不住地在私下跟身边的人小声议论。
晋鸣赤足的祭祀舞引起人群中阵阵的欢呼,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仪式,而是一场求偶舞。
要不是面具遮掩,大家都能看到他此刻的大红脸。
场外,安禾检查过每个符纸所布设的位置,然后朝着等在场外的一个寨民服饰、戴着面具的男人用力点头。
男人抬头看去,脖颈修长,喉结分明。
夜幕深沉,云遮月。
他赤着白皙的脚缓缓步入大行祭祀舞的寨民之中,引起不小的惊呼声。
“老婆哥!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