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倾华的嘴是开过光的。
前脚刚提起女装，后脚就有人找他拍戏。
一问什么角色——
“女、装、大、佬？”
人物小传上的这四个字，卓倾华横看竖看，甚至还拿出简繁体转换器研究了一番。
都没有看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对面坐着扭捏的小唐，脸上挂着讪笑。
他不好意思道：“卓哥，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不过你目前也没别的戏拍，不如就接了吧，万一出圈儿了呢？”
卓倾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认真地问道：“女装我知道，大佬是什么意思？”
小唐顿住，陷入沉思。
一时间，公司的办公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隔已久，卓倾华久违地再度回到公司谈今年的行程计划。
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他就表演了个绝望的文盲。
小唐的眼睛偷悄悄地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老板，内心忐忑。
卓倾华压根没有看到他那不安的眼神，自顾自地猜测：“是老人的意思吗？”
小唐为难：“倒也不是这个……”
没想到这个时候，老板开口了。
这个跟路明修年纪相仿的壮年男人语重心长地开口：“倾华啊，你不用为了推掉这部戏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理解你不情愿的心情。”
卓倾华张嘴：“我……”
小唐：“……”
不愧是老板啊，误会的角度都这么清奇。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行业不景气，公司也很难做。你挑本子，人家本子也挑你，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卖完可怜，老板又神秘兮兮地道：“再说了，人家给的报酬不低，这个数呢！”
他点了点合同书上的一个数字，让小唐和卓倾华看直了眼。
确实可观。
卓·一家之主·倾华想到了自己养家的重担，郑重点头。
“好，接。”
小唐咋舌：“卓哥，你还真是能豁得出去啊。”
卓倾华眉眼间流转着淡淡忧愁。
“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这么拼。”
其实，扮成女子这种事，卓倾华也不是没做过。
在他还是十方宗弟子的时候，曾下山历练，遇到过一桩河神娶妻的事。
一个有着祭祀习俗的村子每年都要向河神献祭一名村里长大的少女，当年被选为河神新娘的女子对他有收留过宿的恩情，所以卓倾华主动幻化成女子的模样替她出嫁。
他记得那河神因为拿到了一件上古的法器很难缠来着，险些真给那厮占了便宜去。
后来……
后来他怎么脱身的来着？
好像忘了。
想不起来的事情索性不去想了，卓倾华跟小唐离开公司的时候，还能看见老板远远地挥手。
他感慨道：“当老板真不容易，万事亲力亲为，好辛苦啊！”
小唐：“呵呵。”
这小破公司受了乘风集团的带飞，肯定要对卓哥多照顾着些。
不然就以一个经纪人带十个艺人的高强度工作，怎么也轮不着老板亲自跟他们对接啊。
得知卓倾华接了部新戏，路辰钧特意订了个蛋糕给他庆祝。
因为他本人也在跑通告，所以并不知道他具体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剧本。
只听到卓倾华提了两个字：“大佬。”
思维就完全跑偏了。
进组的时间也很快就到了。
这次的戏在当地的横店拍摄，小唐以一己之力背着大包拎着箱子跟卓倾华到了剧组订的酒店。
来了以后才知道剧组穷，差点连酒店都订不起。
小唐吐槽：“该不会剧组的预算都用来请演员了吧？我们也妹收多少钱啊！”
卓倾华倒是随遇而安。
在还没来得及安置行李和熟悉环境的时候，就被剧组的人拉去拍定妆照了。
化妆师是个短发的女性，因为长相很飒，眼妆又画得很凌厉，所以卓倾华多看了她两眼。
不过她性格很好，做事也利索。
见到卓倾华时，她一把拉开椅子，“卓老师，坐。”
小唐很是讶异。
“姐姐，你认识我家卓哥啊？他不挺糊的吗？”
“糊啥啊，瓜瓜乐之夜的幸存者，全网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唐不禁嘴角抽搐。
好么，这下被人记住了。
化妆师两手轻轻点着卓倾华的脑袋，让他正面直视化妆镜，仔细地看着他的五官，嘴角逐渐上扬。
“卓老师这脸的确很适合男二的角色，也难怪文导会向我们剧组推荐你。”
卓倾华有些意外，“是文导推荐我来演的？”
“是啊，他给我们卫导看了你们拍的那部青山选景的样片，卫导立刻就拍板决定了。”
文仲英这人，实诚得很。
谁对他好、谁合他的眼，都记在心里，暗中回报。
要不是化妆师提了这一嘴，恐怕卓倾华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小唐随口一问：“姐姐，冒昧问下，卫导是哪个啊？”
“卫隆嘛！你们应该听过的。”
卓倾华点头，“听过，也吃过。”
化妆师：“……”
大馋小子，你该不会是在说辣条吧？
小唐抱着外套，在旁边连忙补救道：“知道知道，听说过他的大名、去年还拿了奖么不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贴好了假发套，又上了妆。
等卓倾华从更衣室换上了戏服出来时，小唐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不是，我的卓哥呢？！靠！你、你……太好看了吧！！！”
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回过神来，像个猴子一样原地尖叫、抓狂、蹦跶、转圈。
疑似出现神金行为。
连妆造师都直呼：“卧槽！”
卓倾华的底子好，一直都是清俊偏秀气那一挂的。
他的古装扮相自然而飘逸，只要往那一站，就是浑然天成的古代美男。
可这回的女装扮相妖而不美，柔而不娇，尤其是经过修饰的那一双翦水秋眸，暗含秋波，流光婉转。一眨一挑，皆是风情。
一袭粉色戏袍着身，宽袖纤臂，更是透着一股女子才有的楚楚可怜。
他的唇妆艳丽，水光清透，经这身装扮却并不抢眼，反倒相衬得宜。
唯一违和的就是那双还没换的运动球鞋。
卓倾华把裙摆一掀，“鞋码小了，给我换个合适的。”
在咔咔拍照的化妆师发出尖叫。
“姐姐哥！不要做这种不淑女的动作！把裙子放下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