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诶~!”
“胭脂水粉,大家都来看看,上好的胭脂水粉……”
“神机百算,半仙儿临凡,十文钱一卦,不灵不要钱!”
“……”
姑苏的商业异常繁荣,临街的小摊各色各样,各门各类皆有,哪怕是临近暮色,也未有收摊的迹象。
“说不得要等到天彻底黑了,这里才会没人。”
苏樱捏着花无缺的手,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的摊贩,对于周围向自己丢来的视线置若罔闻,只当他们是在羡慕自己。
花无缺同样能够感觉到那些视线里的恶意,那些人无非是觉得苏樱身为女子却抛头露面,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一个男人牵着手有伤风化。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不是苏樱和他牵手,而是苏樱长得足够漂亮,这才让这些长舌妇、浪荡子起了坏心思。
花无缺的眸光微冷,正欲出手教训一下这帮子没眼力见的东西,却被苏樱捏住了手指,“我们逛我们的,理会她们做什么?左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也就说了。”
“那可未必,”花无缺一边说着一边喝酒,嘴里面咽着酒,吐字依旧,十分清晰,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李寻欢的心里:“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喝的再多,喝醉了梦到的那个人一样不在身边。”
犹豫许久,借着酒劲李寻欢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苏樱是真的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喜欢和花无缺一起逛街,难道是真的喜欢逛街?她喜欢的是和花无缺在一起!
四周的江湖人有人不识李寻欢,低着头问询着同伴,结果有个夯货忽然大叫道:“呀!是小李飞刀!”
不得已,李寻欢只能匆匆应付了外面的人,然后反转身子回到了马车里,看见花无缺果然自顾自的开了一壶酒,一旁的弟妹脸上泛起酒红,显然也喝了一杯。
“我知道,就算没有我大师父,他也迟早会死,毕竟伱的朋友不少,瞧不上他的人更多!”
李寻欢面上苦涩越发浓郁,他知道花无缺进车里面做什么,定然又是瞧上了自己的酒。
骨碌碌……
花无缺留了个白,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上,李寻欢也被铁传甲扶下了马车,比起初见之时,李探花柔弱的成了个大姑娘。
热闹的不止江湖人,还有一些平民百姓——哪怕是个姑苏城里面读书种子多如牛毛,可探花这种人物还是极为少见的,更别说是曾经名动江南的小李探花了。
或许有误伤,但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其他人的感受?
花无缺掀了掀眼皮,习惯性的补刀道:“她是你嫂子,你就算和龙啸云情分尽了,也得叫她一声龙夫人才是正理,你送的嘛!”
比起李寻欢的复杂心思,花无缺并不复杂,面上露出三分喜色,拉着苏樱走了过去,边走边介绍道:
李寻欢没由来的叹了声气,心中的那份复杂也在此刻消散,与其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日后若是不盯上我的酒,想必我会过得好些。”
“李大哥,许久未见,你这身体可是越发的不好了……哦对,她是内子苏樱,是名神医,你身上的伤势倒是可以让她帮着瞧一瞧。”
“你大师父杀了我大哥。”
“诗音她,她还好吗?”
花无缺的神情并不好看,考虑到苏樱的感受,他并没有做的太过火,只是一道真气过去,掀翻了附近所有的摊子。
花无缺见到四周围满了人,便将苏樱直接拦腰抱起,一跃跳到车上,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进了马车,“李大哥,你们先聊。”
他真正想问的也不是龙啸云。
苏樱听到花无缺的话,注意到那话中的李字,玲珑心思一点即透,猜出了李寻欢的身份,十分自然地松开花无缺的手冲李寻欢行了一礼,然后又握了回去:“小女子苏樱见过李寻欢,李大侠。”
当他看到对面的那个人时,李寻欢忽然理解了铁传甲的沉默,他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便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花无缺,可真当看见了花无缺,李寻欢反倒变得局促起来,无话可说。
“……”
“不像我,我不喝酒都能拉着妻子的手,你?你喝醉了,恐怕只能躺在老铁怀里哭。”
李寻欢清楚这件事,所以他并不打算追究,也没有想过追究——他和龙啸云的情分在还了龙啸云一命后,就已经淡得差不多了,再多,就不礼貌了。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这句话可是江南文坛里经久不衰的话,可惜如今又加了一句“小李不肖,弃文从武——还是探花!”
哪怕是枯坐在房间里面练功,她也是愿意的,一个时辰也好,五个时辰也罢,甚至几天几夜她都不怕。
李寻欢这个名字平常没有多少人叫,反倒是“小李探花”、“小李飞刀”叫得多谢。
“发生什么事了?”李寻欢咳嗽了三两声,察觉到马车外的寂静,同样感觉到马车停下了前进,他有些意外的掀起帘子。
李寻欢看到这幅热闹的场景,面上露出苦笑,十分熟练的拱手一一回答,说了许多空话、套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
花无缺冷眼扫过四周,如此彪悍的一幕直接让四周难得的寂静下来,刚才是繁华的闹市,此刻却像是走进了墓地。
“这位是铁传甲,别看他是个车夫,一身横练童子功着实精湛,能把烂大街的铁布衫修炼到这种境界的,遍数江湖也只有他一人。”
李寻欢嘴角扯了扯,又露出标志性的苦笑,摇摇头,靠在一角,熟练地端起一壶酒灌入嘴中,眼神迷离地说道: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花无缺,那便只想着花无缺就好,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花无缺身上,苏樱尚且觉得不够,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浪费自己和花无缺在一起的时间?
街尾的马车碾碎了一片寂静,车轮压在青砖上的声响、驾车的车夫那一声长吁、车厢里响起的咳嗽声,在这一刻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但又很快复归原样,仿佛只是匆匆过客。
街道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位公子哥一样的人物你应当是听过的……”
如此,花无缺心头一口气总算是顺了些许。
摊贩噤若寒蝉,小孩子被吓到想要放声大哭,却被眼疾手快的大人一把捂住嘴,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那几个长舌妇人更是哆嗦着祈祷花无缺没看到自己,鸵鸟一般藏匿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