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与明军过往对阵的经验来看,明军往往战斗意志非常脆弱,尤其不耐近战,一旦被敌人突破防线,脆弱的意志就会瞬间崩溃,整个防线自然也会跟着崩溃。
所以和明军作战,只需要派出少量的精锐,选取某一薄弱处,用最快的时间突破明军的防线,然后这支精锐再像楔子一样不停的往纵深推进。
一旦防线被突破,明军的战斗意志也跟着被突破,一旦整个防线崩溃,那么他们就会望风而逃,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场屠杀而已。
根据自己的经验,李率泰舍得下血本,他首先从自己军中选取了五百名红白甲兵,作为这次突破明军防线的主力。
之所以下这么大的本,那是他想务必在第一波攻击中就将明军彻底的崩溃。
李率泰有勇气能够一击即胜,因为有以前的降兵消耗,现在明军的大炮不能射击,将士也开始尽露疲态。
可是李率泰在这里终究是算错了。
当这些红白甲兵冲到墙下的时候,发觉遇到了和那些降兵一样的问题,明军的冰墙虽然不高,但是极难逾越。
他们也学着那些降兵的样子,以楯车为依托,先爬上楯车,再爬上冰墙。
可谁料到,这些红白甲兵,乃是建奴精锐中的精锐,每人都是穿着两三层铠甲。
以建奴最精锐的红甲兵为例,身体强壮者,通常先穿上一件轻薄的锁子甲,然后再穿上一层棉甲,最外层才穿上铁甲。
光是这三层铠甲就有一百多斤,虽然三层铠甲提供给了他们极好的防御,但是穿着这么沉重的铠甲,下马之后在潮湿的冰地上,连行走转身都难,别说还要爬上楯车再爬冰墙了。
这样一个个行动缓慢的铁乌龟,简直正了明军火绳兵的活靶子,红白甲兵特征非常明显,明军的火枪兵站在冰墙上,看着下面的一群行动缓慢的铁乌龟,差点笑出声来。
既然送上了门,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红白甲兵的特征非常明显,冰墙上冷笑的火绳枪兵,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明军的赏银中,红白甲兵和普通的建奴是两个不同的价。
一个白甲兵的人头,是普通建奴的三倍,红甲兵则是五倍。
这要是干掉一个就等于一次干掉三五个啊!
发家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这让火绳枪兵们怎么不兴奋。
在这种一两丈远的极近距离内,任你是穿三层甲还是四层甲,在火枪面前全部等于是在裸奔。
随着团团烟雾腾起,不停传来建奴精锐的红白甲兵的惨叫声。
“李率泰这个蠢材,到底是在干什么?”
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本建奴视为瑰宝的红白甲兵,既然被如此屈辱的屠杀,虽然这只不过是汉军旗,但鳌拜的心依旧一样痛的滴血。
“你快去传令,告诉李率泰即刻就让所有的红白甲兵全部退出。”
“你若是稍慢一步,老子定然活剥你……
鳌拜气急败坏的,对着旁边的一个亲卫咆哮道。
鳌拜的厉害那亲卫知道是知道的,一听要活剥自己,把那亲卫吓得连鳌拜的话都没听完,就脚底抹油一般,打马急匆匆的离去。
这事还何须鳌拜亲自传令,李率泰一看架势不对,早就下令撤了,可是这些红白甲兵,在沉重的铠甲下,步履艰难,再加上冰地又滑,一个个完全就是只在冰面上的铁乌龟。
他们动作迟缓,再加上现场双方攻防的混乱,退也是没那么好退。
就在李率泰焦虑的等待自己宝贵红白甲兵退出的时候,忽然明军营内响起一阵凄厉的唢呐声来。
这唢呐声中,明军南北两处营门大开,接着两队重装铁骑从营门内鱼贯而出。
“这是明军的铁骑。”
建奴已经和李俊业交手几次了,几次情报汇集到一起后,建奴也开始对李军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们知道这些铁骑,全部由身强力壮的精英组成,他们一人三马,身披数层重铠,面覆饕餮面具,尤其是他们手中改良后的三眼神铳,更是让建奴闻风丧胆。
刚明军铁骑冲出营门的那一刻,李率泰就已经识出,他当即下令道:“快……快……快派人去挡住他们。”
李率泰下令不久之后,分别从人群中冲出两支铁骑,一南一北,幻想着凭借人数的优势挡住明军的铁骑的横扫。
李率泰清楚,这一次一定要挡住,否则的话,那些正在撤出的红白甲兵,面对明军铁骑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们两个也各率千人,去帮助李都统,务必要将明军的骑兵挡下来。”
鳌拜也看得清切,李率泰能顾虑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顾虑到。
当即两支铁骑领令,从建奴大阵中冲出。
望着自己铁骑马蹄,踏起来的漫天飞雪,鳌拜有点乏了,他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双手环胸,继续关注着战场上的一切态势。
钱奋和赵勇各从南北门出来之后,便气势汹汹的向着正在攻城的建奴杀来,这种从双翼钳击,将敌人腰斩截断后,再包围围歼的战术,他们在实战中已经使出个数次,现在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钱奋刚出营门不久,果然就遇见了建奴骑兵的拦截。
建奴早已见识过明军三眼铳的威力,经过几战之后,慢慢也在总结经验。
这次出来拦截钱奋的建奴终于开始学聪明了,他们大数都带着一面坚固的盾牌,有了这样的盾牌,他们就能在明军骑兵的三眼铳下面减少一定的伤亡。
“建奴都是有备而来,待会儿大家的三眼铳可不要随便施放,大伙各人各自去找放的机会。”
钱奋见建奴多数有盾,知道像以前那样交接前的齐放是不可行的,便在交战之前,对身后的兄弟们做好交待。
经过短暂的冲锋之后,在钱奋前面,迎面而来的正是一个建奴汉军牛录,和钱奋一样,同样也是辽东人。
这牛录跨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正向钱奋杀气腾腾地冲来。
钱奋毫不畏惧,也纵马毫不示弱的向这厮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