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我放心,你下去吧!”
索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厮又暗自吐了一口气,连忙脚底抹油,赶紧离去。
这厮走后,索伦则派人去城中关押的人口中挑选了两个长相俊俏的处子,打算把肚中未消的火,继续发泄在她们身上。
这牛录办完索伦吩咐的事后,就亲自在城门等待,期待着真有降兵借着夜幕的掩护回城。
晚间原本晴朗的夜间突然下起雪来,并且雪越下越大,从最开始的柳絮小雪,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就变成了黑毛大雪,并且雪还下得越来越密。
城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夜。
这牛录苦等了两个时辰,却不见一兵一卒回来,失望之余,本打算回去休息。
然而却在将走欲走之际,这牛录却发现城外出现了几个忽明忽暗的火把,正在径直向冀州城门走来。
“莫非果真有散兵回城。”
这厮心中稍有宽慰,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城外。
“额真,真的是我们的人回城了!”
渐渐的火把越来越近,城上的人在微弱的火光中,已经能够大概看清城下人的概况了。
城下黑压压的一群人,足足有三四百人,除了为首的几个将领铠甲稍显光鲜外,其余人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袍,黑夜雪大,每个人都把头上的毡帽压得低低的。
“敢问城下的是哪队的兄弟。”
这厮警惕性很好,汉语也说的非常的不错,他并不急于开城门,而是打算在城楼上先盘问一番。
“贺浊大人,是小的我的。”
城下为首的一人嘿嘿一笑后,揭下头下的头盔,一张肥头大耳的脑袋赫然出现的贺浊的眼前,城下那人正是降军中的指挥同知杜威。
“杜大人,你还好吧!”贺浊笑眯眯地问道,没料到他竟然还顺利带回来了三四百人,贺浊心中颇为高兴。
“好着狠呢?贺大人若是不信,你可好好的瞧好了。”
杜威朗声的笑了笑,随后朝城上的贺浊活动了一下双手,示意他安然无恙。
贺浊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城下的整个人群,他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继续问道:“杜大人,明军铁骑快如疾风,你这三四百兄弟,你是如何带着逃离他们魔爪的。”
这么一大波人入城,贺浊难免有些警惕。
城下的杜威当即长叹了一声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时被明军追杀,我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索伦大人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啊,我带着两百多兄弟跑过了一条小河,那河上冰薄,只能过人不能过马,老天爷保佑方才逃过了这一劫,我带着兄弟们逃过此劫,因明军未退,只得先行藏好,待夜间借着夜幕回城,沿路收容溃兵,可喜可贺,未料还有这么多兄弟逃过此劫。”
“那些明军并没有离开那里吗?”之前派出的斥候至今没有一个回城的,明军现在在哪,城内人也搞不清楚,听杜威说明军竟然在原地没有离开,贺浊自然会关心起来。
杜威道:“是的,那群明军好似嚣张,竟然就在滹沱河南岸安营扎寨了起来。”
贺浊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沈幕兄弟呢?撤退时候,我可亲眼看到他是和你在一起的。”
“哎!贺大人别说了,之前明军追我们甚急,沈幕兄弟为了掩护我们逃离,带着一些兄弟,拖住了明军追兵,他们全部都死在了明军马蹄之下。”
杜威越说越伤心,说到后面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真死了爹妈,也不见到有这样伤心。
在杜威的哭声感染下,身后的一群士卒也跟着嘤嘤的呜咽起来,入城队伍瞬间变得跟送葬队伍一样的凄惨。
军中真挚的手足之情特别能感动人,无分敌我,听杜威这么一说,城下人又哭的这么伤心,贺浊不禁鼻子也一酸,安慰道:“沈幕兄弟好样的,杜大人和手下的兄弟也要节哀啊!”
听到节哀两个字,杜威的哭声更大了,哭完之后,他自顾自的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兮兮的道:“贺大人,城外雪夜风寒,能否先让兄弟们进城避寒,我俩再来酣话。”
城外风雪纷飞,滴水成冰。
“哦,你看我这脑袋,咋忘了兄弟们还在城外,我这就让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贺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依旧还有一丝不放心,他再次仔细的扫视了他们一眼,方才心神不宁的命人打开城门,将这些人放进城来。
贺浊下完令,城上的吊桥当即在“吱吱呀呀”的沉闷声中被缓缓的放下,在吊桥放下的同时,城门也正在被缓缓的打开。
“谢大人。”
杜威在城下朝着城上的贺浊高高抬了抬手,贺浊和蔼的点了点头。
丢完这句话后,杜威就带着人不慌不忙的过吊桥,进了城门。
冀州城防严谨,城池高峻,在城门的外面还有一个瓮城,想进城必须得先通过瓮城,瓮城上有重兵把守。
两三百人的队伍并列而行,并不是很长,这些人在风雪中把自己头上的毡帽压的低低的,无声无息的走近瓮城。
雪夜昏暗,灯火稀疏,瓮城的守兵甚至连这些人的下巴都看不清楚。
杜威走在瓮城最前头,走到城门前,城门已经大开,里面是七八个建奴在亲自把守,这些建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是几个小兵,但身为指挥同知的杜威从他们身边走过,这些人依旧是把鼻孔抬得老高,连瞥都不愿意瞥他一眼。
杜威虽然心中气愤不堪,但是脸上依旧陪着笑脸,朝他们点头致意之后,方才平静的走进城门。
就在这时,杜威身后的一个小兵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一个趔趄,竟然撞在了把守城门的一个拔什库身上,关键这小兵身上还沾满了血迹,而拔什库却是一身干净的新衣。
“该死的尼堪,真是找打。”
那拔什库见自己的新衣,都染满了血迹,一时怒甚,举起皮鞭就打算劈头盖脑的打来。
那拔什库马鞭虽是气冲冲而来,不料耍在半空,就被人恶狠狠的抓住了持马鞭的手,那拔什库更怒了,龇牙咧嘴的大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尼堪,难道还是想反不成。”
“兄弟们,现在就把这两个识趣的家伙给我抓起来,将他们吊在城上,活活冻死他们。”
抓住拔什库的手粗壮有力,拔什库只觉的虎口发麻。
“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抓住拔什库手腕的人,大喊一声后,掀开了头上的毡帽。
一个二十来岁,皮肤黝黑,目光坚毅的脸庞出现在拔什库的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