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梁墨冬沉默了一会儿,说:“等我回来吧。等我回来带她一起去拜年。”
陶医生问:“方便让我知道为什么吗?是……怕老太太再说那些事吗?我想她不会了。”
“倒不是那个。”梁墨冬说,“是我们俩的事情毕竟匆忙,她心里还不太适应,而且她很介意自己的家庭,昨天一直很紧张。过年嘛,应该让她轻松、快乐一点儿。奶奶那边,我会去解释。”
“好吧。”陶医生说,“你这么说我完全理解……话说回来,我真的感觉很惊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在我的印象里,除了你妈妈,我再没见你对谁这么亲近过,这感觉一定很好吧?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知冷知热的爱人,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嗯,”梁墨冬轻声说,“简直太好了。”
顿了顿,又道:“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她愿意嫁给我,是我的福分。”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甜,就像一颗掉进蜜罐子里的,里里外外都浸透了喜悦。
只可惜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于是我不由自主得往前迈步,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但就在这时,传来了手机铃声。
当然不是我的,我的就攥在我手里。
那边梁墨冬已经开始说话:“六子。”
这么远我当然听不见陆露说什么,只能听见梁墨冬说:“哦,救过来了么……那好,把手机给她……嗯,六子说你吃了安眠药……嗯,我有事儿,就不去看你了,等下给你转二十万,祝你早日康复……回总公司……嗯,今天走……S市……露露,你问得太多了。”
后面的我也没听了,回去吃饭。
一边吃早点,一边看手机。
手机上只有类似于付总监打听王晶八卦这样的无聊消息,这基本是自梁墨冬把我们市翻过来找我之后的常态。
百无聊赖之际,我决定处理一下好友申请栏里的红点。
上次梁墨冬找我后,我这好友申请栏里就人满为患,而且一直不断增加,我清了几次,感觉太费事儿,就没管了。
清了半天,突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头像,是个穿着黑色罩袍的男人,戴着黑兜帽,嘴里叼着一朵红玫瑰。
网名叫:未亡人。
签名写着: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他爹德,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我一下就猜到是谁了,果然好友验证里就三个字:是我,枫。
虽然事已至此,肯定得加上池枫……但也不着急这几天吧?
正琢磨,身后突然突然贴来温暖,我放下手机的同时,身子已经被人抱住。
是梁墨冬,他站在我的身侧,抱住我并在我的额角吻了吻,说:“吃饭还玩儿手机。”
我用头蹭蹭他的脸,随后拿碗盛了粥,问:“是不是刀口开了?”
“没有,就是来检查。”他说着,松手到我对面坐下,见我把粥碗放到他面前,又说,“谢谢。”
“哟,”我说,“还谢上了,整得跟老外似的。”
他笑起来,拿起勺子,说:“要向达西先生靠拢嘛。”
说完他又问:“来了怎么不过来呢?”
我没吱声,他又开始看着我笑:“是怕弄崩了陶医生说你?”
我说:“算是吧~”
“撒谎。”他笑着说,“睡着前不是才看过?”
噢~
我昨天先是睡了一会儿,随后又在梦里想起来他的刀口,于是爬起来检查了一番。
那时候他睡着了呀,我说:“这就把你吵醒了?”
我明明很轻很小心的。
“嗯。”他低头喝着粥,一边说,“你都爬起来了,我哪儿还能睡得着?”
“啧,好警惕呀,”我说,“怕我跑吗?”
他头也不抬:“嗯。”
“……”
安静。
他当然能感觉到我热切的注视,喝完了这一口便,抬起了头。
我说:“跑不了的。”
他没吱声,我继续说:“都嫁给你了,还能往哪儿跑?”
他眯起了眼睛:“好乖啊。一大早就这么甜。”
“一大早什么呀?”我说,“都十一点了。”
不过我俩睡得太晚了,现在感觉还挺困。
他还是笑,就这么看着我。
我心一动,站起身来,绕过小桌,过去坐到梁墨冬的腿上。
他顺势抱住我。
我提醒他:“你别抱太紧,当心硌着你的刀口。”
“哟。”他又笑,“昨天哭着叫我给你时候,怎么不记得想我的刀口?”
“我怎么没想了?”我不同意他的说法,软到他怀里,“我那不是自己出力了嘛?人家今天可是累得腿疼肚子疼……”
“好吧,”他亲了亲我的脸,“辛苦你了。”
说着,捏捏按按我的腿。
我拿起粥碗,往他嘴里喂了一勺,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S市。”
见他看我,又说:“干嘛这么看我?你打电话,我当然就不进去啦。”
他握住我的手,柔声说:“委屈你了。”
这什么渣男台词……
“我倒是没什么委屈的。”我说:“听起来委屈的好像是她啊。”
梁墨冬明显不太想聊这个,目光回避了我,但还是说,“她吃了安眠药。”
“吃了多少?”我说:“是自杀吗?”
“嗯,可能吧。”梁墨冬说,“我没问。”
呃……
我说:“她经常这样吗?”
见他不吭声,我又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起来她上次手腕还包着,情绪也很激动……她那次是割腕了吗?”
当然了,手腕受伤可以有很多原因,但想想陆露那天的样子,我一下就想到了割腕。
梁墨冬却没接我这话,而是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见过?”
我说:“就送你去医院那天,我在走廊里碰见了她。”
梁墨冬脸色难看起来:“她对你说什么了?”
手掌又在我的肚子上抚了抚,柔声说:“别怕,都告诉我。”
我说:“没说什么呀,是我听见她跟六子说话,她没看见我。”
梁墨冬神情明显放松了,问:“他俩说什么了?”
“就是她很自责嘛,说都是因为她才把你气病了。”说起这个我还是很心虚的,准备快速跳过这一咕噜,“总之就是她很担心你,一直哭,六子一直安慰。”
“于是你就走了?”他问,“还准备骗我说你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