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说王晶在中心医院,现在还没醒。不过就算醒了我也不可能现在去找她,总得挑个梁墨冬不在的时候。
且早上我俩起得真是太早了,所以吃完饭,又回去补眠。
这回去了主卧,在楼上。
想不到白金色调主卧里,竟然有一张铺满红色床品的床,上头放着一大束红玫瑰。
窗边的小桌上摆着红酒巧克力,旁边的架子上是一个巨大的结婚蛋糕,蛋糕看着就像一朵盛放的红玫瑰,花芯里站着两个小人。
浴室里,浴缸里也泡满了玫瑰花瓣,衣架上搭着两身大红的浴袍。
梁墨冬也很意外:“可能是我奶奶安排的?咱们家别人进不来。”
他说着,来到桌边,拿起上面的小卡片:“就是,你看。”
卡片上只写了两行字:
两个小宝贝,新婚快乐——你们的奶奶。
这字和梁墨冬的很像,瘦长有力,飘逸超然,属于王羲之那一派。
小宝贝……
我不由得想起奶奶那张清冷的脸,和梁墨冬一本正经地管我叫“宝宝”时候的表情。
我问梁墨冬:“你奶奶是怎么知道咱俩的事儿的?”
“我昨天早晨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说着,坐到椅子上,揭开蛋糕的保鲜盖,说,“问她的意见,她同意了。”
我也坐过去,说:“你怎么问的?”
“就说,”他说,“我的那个女孩儿好像还没结婚,我想跟她去领证,问她怎么看……”他拿起刀,问,“吃蛋糕么?”
“吃。”我继续问,“那你奶奶是怎么说的?”
“她说‘这个你不应该问奶奶呀,女孩儿同意不就行了吗’,”他一边切蛋糕一边说,“就这样。”
完了又笑着抬头看我:“所以咱俩是接受了长辈的祝福的。”
“可是……”我说,“你奶奶知道我的情况吗?”
“知道。”梁墨冬把切好的一牙蛋糕放到我面前,说,“我以前跟她说过,所以上回带你去教堂,她就认出你了。”
我说:“那她上回生气了吗?”
我可是半截就跑了。
“没有。”梁墨冬握住了我的手,说,“你放心吧,我奶奶要是能被这种小事儿气到,那她就白带我十几年了。”
我说:“可是我就……就这种条件,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她真的不在意吗?”
“不在意呀。”梁墨冬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她在你这个岁数时候也没正经工作。”
那肯定啊,他奶奶八十多了,二十来岁的时候是一九六几年,那会儿几个人有正经工作啊……
但我还是觉得太离谱了。
林莉莉她婆婆当年还挑剔了半天呢,因为那个煞比是一本,她觉得林莉莉一个大专生配不上她儿子。
我可是个高中毕业。
当然我不是说梁墨冬的奶奶会和那种人层次一样,只是自家条件这么好,娶了我摆明就是丢人加扶贫……
哎呀,昨天他说要去奶奶家,我真也是没太当回事儿。
我真是挺焦虑,这时,梁墨冬又站起了身。
他绕到我这边来,从背后揽住我的肩膀,说:“所以上次跑,其实是因为害怕吗?怕我奶奶为难你?”
我说:“没有。”
“上次怪我没说清楚。”他没理会我那虚浮的两个字,在我脸颊上吻了吻,说,“当时有点儿生气,你又没个正形,有心想震震你,让你乖乖的。”
我抬起眼瞧着他:“当时在气什么呀?”
他没答这话,在我眼睛上亲了亲,说:“我奶奶这辈子教了无数学生,看人的眼光非常准。她上次就告诉我,说她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其实人们选择通过钱财物质来判断别人,是因为看不清本质,需要一把尺来协助,别担心,我奶奶不需要。”
我望着他微笑的脸,一瞬间又想起了小时候,他坐在我旁边给我讲题。
“因为第一个是88Ω嘛,到这儿肯定就……”
“等等,第一个为什么是88Ω?”
“因为只闭合S1啊。”
“我知道只闭合S1,可是怎么算出来88Ω的。”
“算啥……就看呗。”
“不算怎么知道啊?图还没做呢!”
“这哪用得着作图,这么明显的东西……别算了,多麻烦,走,咱们吃雪糕去……”
吃完蛋糕,梁墨冬也很快就睡着了。
但我辗转来去,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悄悄爬起来,先打开手机。
今天这事太匆忙,但是见人家长辈不能空手……给老人买点什么呢?
想来想去还得是营养品,因为之前听刘总说起过,我们这里有家人参特别好,是正宗的野山参。
我问刘总的秘书要来地址,那地方叫珍宝阁,人参果然贵,品相好点的就要二十多万。而且那店家还藏着掖着,又是要预定又是不肯送,直到知道地址和收货人是梁墨冬才答应立刻送来。
定好这个,我来到衣帽间。
还好,梁墨冬上回买的那一堆就挂在里面,有一套淡粉色的小香风套裙,梁墨冬当时就很喜欢,试都没试就让包起来了。
现在穿上它果然很好看,这颜色特别显白,花纹就是那种常见的小香风格子,有种读过书有正式工作的美。
奶奶的眼光应该跟孙子差不多吧?
接下来,我按照网上的“见家长教程”弄了弄头发,化完妆,唔……感觉不错,看着没那么妖艳了。
忙活得差不多了,礼物也送到,十点半,我和梁墨冬去了他奶奶家。
奶奶家就在教堂后头,绕过师范大学就是。
我们这里的师范在全国也排得上号,当年侯老师就建议我考虑这个,说以我的成绩,稳定发挥基本可以考上。
梁墨冬说他奶奶就是在这里教书,中间退休几年,后来又返聘回来,去年才因病完全退下来。
也就是说,要是我考上了大学,说不定还能成为他奶奶的学生。
奶奶住的楼是新的大学职工楼,梁墨冬告诉我:“这几栋是我捐的,本来想把我妈妈的名字写上去,但我奶奶不同意。”
难怪,医科大的附属楼还是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