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母亲摘下了所有美丽的饰品,换下了所有美丽的衣服,变成了一个整日埋在工作里,完全为家庭生计而活的人?
是从父亲生意失意开始的吗?
还是从父亲生病了,一副自己得了绝症,整天失魂落魄开始的呢?
或是从意识到父亲的某次不知名的婚外恋开始的?
父母经常会觉得孩子小,什么都不懂,然而,孩子可能只是当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切不同寻常的话语和行为,都会成为记忆中的印记,然后在某一日突然醒悟,那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不想结婚,因为不想成为母亲;
不想生孩子,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另一个自己。
我没把握,自己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疼自己,爱自己,把自己真正地当作一家人;
我也没把握,自己能够脱离一切的经历,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充足的爱,来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更好的世界。
因为如果连我自己都不想生活在这个世界,我凭什么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带来这个世界呢?
未免也太残忍了。
当年还是初中生的自己,曾经质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想过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有一次差点实施,在初中的教学楼纵身而下。
幸好那教学楼矮小,最高只有四层。
我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站在四楼往下望,看到正下方那丛小灌木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好像死不了。
万一没死成,还落下个残疾,就更不值了。
后来觉得,那时候没冲动挺好的,因为,如果那时候真的死了,我就无法一次又一次地获得重生的机会了。
虽然它们中的大部分都失败了。
但如同我很喜欢的一本书中所说的一句话,“活着,就有无限可能。而死了,就只是死了。”
我还是愿意尝试的,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启我新的旅程——这也是我重生的机会。
万一呢?
万一我真的有机会触摸到幸福的模样呢?
…………
我在小区附近的街道上,进行着午后散步。
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和小时候 的习惯一样。
我经过小区外围的一圈店面,这个时间点了,还有些外卖员在进进出出。
店面外的区域,属于人行道和停非机动车的区域。
很多在这些店里上班的人,会把自行车或电动车停在这个区域。
很多取餐的外卖员也是。
我刚要经过一个店前时,里面冲出一个人,险些撞上。
我退了一步,他及时刹住脚步。
人在意外发生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望向意外的方向,下意识地找到发生的原因。
这时候的我和他也是。
我们对上眼睛。
他先反应过来,“欸?你……你是那个偷偷看我的人!”
我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这么好听的声音,下辈子我也会记得的。
但他说的那句话……
虽然是事实不错,但……我是不愿意承认的。
“谁偷偷看你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我理直气壮。
他却只是看着我笑,从勾起一个嘴角,到露出八颗牙齿。
没想到,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加个微信吧。”他很直接,“我现在还要去送外卖,不然我们可以现在聊聊。”
“谁要跟你聊了?自作多情。”
“是吗?嗯……”他将外卖放进外卖箱子,“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一个星期前?两个星期?我们就见过一面,但很明显我记得你,你也记得我。”
关好箱子后,他转身看我,“还是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丈夫?”
“没有。”我保持着精简的风格。
“女朋友?”
这时,我选择保持沉默。
因为我不确定我理解的意思,和他表达的意思,是否一致。
他误会了,“啊,有女朋友。”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没有。”此时我说。说得有些仓促。
他惊讶地睁大了他的眼睛。
“嗯?所以……没有女朋友?”
“没有。”我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他反而沉默了。
于是,我反问他,“你不问我有没有孩子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又被惊讶到了。
“你有孩子吗?”
“没有。”我回答。
他疑惑地一歪头,然后又看着我笑了,从勾起一个嘴角,到露出八颗牙齿。
我也看着他笑,“加微信吗?”
“加。”他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我加你?”
“我加你吧。”我打开扫一扫。
他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扫描成功,我的手机上出现一个微信。
我没有立即点击“添加”,还在试图通过一个头像和个别字句了解这个人。
他站在那里没动,“你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吧?”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关了手机屏幕,眼神示意他的身后,笑着说,“你不是还要送外卖吗?”
他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但又了然地笑了,兀自点了点头,然后骑上他的电动车。
驶离之前,他又看向我。
我向他扬起开朗的笑容,然后挥了挥手,说,“再见!”
他成功被我逗笑,摇了摇头,似乎是拿我没办法,然后一按油门,走了。
我本来也是往那个方向散步的,便继续往前走着。
手机握在手里,感觉暖呼呼的。
我的脸上笑容满溢,脑中还在播放刚刚相遇的场景。
他的任何一个不一样的反应,都可能会让我转身离去。
但他刚好是他。
即使最后我没有当场加他,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喜欢脾气好的男人。
偶尔可以逗一逗,然后一起乐一乐。
他能接受这样的我。
也能接受生活中可能遇到的“拒绝”。
不会反应过度,也不否认它的存在。
我见过很多自以为是的男性,自私自利,还很自恋,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这样生活到的几十岁。
对待女性的方式,好像女性只是他们的一种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