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相思病
文佩媛眼眸忽的睁大,忙的跪地求情:“皇后娘娘,如今已入冬了,在外头跪两个时辰,范才人的身子会冻坏的。”
钱宜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随手指了一个身旁的小宫女:“你去看着范才人受罚,不满两个时辰不准她起来。”
话毕,她搭着玉兰的手,转身悠哉悠哉回了后殿。
宁心瑶有协理六宫之权,顾如梅性子桀骜不驯,文佩媛父亲在朝中于陛下正是得力之时,她都有所忌惮,轻易动不得。
可对付不了她们,还不能找借口收拾一个小小的才人了?
没了林婉宁,宁心瑶手中的凤印也该想法子拿回来才是,属于后宫之主的权利,本就该在她这个皇后手中。
否则往后,整个后宫中,谁还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
林婉宁端坐在石凳上,默默看着杏花树下两道小小的身影。
小婉儿背靠着杏花树,站的笔直,还微微踮着小脚,心虚的侧眸看着小裴玄清:“清哥哥,画好了吗?”
小裴玄清面色冷峻的眸底晕染着一丝笑意。
他垂眸看向小婉儿踮着的脚尖,佯装不查,只认真的一手沿着她的发顶靠近杏花树,一手拿着一块石子在上头划了一道,轻轻嗯了一声。
小婉儿欣喜雀跃的转过身来,小手比划着杏花树上一高一低的两道划痕:“我与清哥哥就差这么点距离了。”
“好哎好哎,就差这么点距离,我很快就可以赶上的。”
“等我比清哥哥长的高了,就可以更好的保护清哥哥了,清哥哥也不许再叫我小丫头了哦。”
她说着,绕着小裴玄清欢快的蹦蹦跳跳,为身高作假没有被发觉而高兴,也为相差的距离缩短而高兴。
小裴玄清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不停的旋转上下,眸中含着柔情,不仅未曾消退,反而愈渐深厚。
他轻声道:“好,不叫你小丫头了,就只唤你婉儿。”
……
林婉宁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强烈的不适感令她忍不住蹙起眉头,轻咳一声。
内室的门立刻被打开,绿芜快步上前拉开帷幔挂起:“王妃醒了?”
林婉宁撑着床榻缓缓起身,抿紧唇瓣,试图压抑住体内令人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她就觉自己浑身乏力,看着素日爱吃的膳食糕点也觉索然无味。
即便困倦,她也根本睡不安稳,即便每日少食,也并不觉饿。
她一直以为,是突遭这样离奇的变故,她又心底忧思着裴玄清的情况,所以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就如话本子中所写的,应该是叫,得了相思病。
昨夜见了裴玄煜,想到自己如今活在他掌心之中,万一他一个不顺心食言,强迫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去死。
思及此,她更觉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坚定了设法逃离的信念。
她战战兢兢,困倦不已却更无法安眠,直到快凌晨裴玄煜进内室瞧了她一眼,而后离开了别院,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今日一醒来,先前的不适感更甚了几分,好似有些忍不下去。
林婉宁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不是相思病的病,而是真的身子有何异样的病了。
裴玄煜派来的那个庸医日日诊脉都诊不出来吗?怎么有脸让人称他为神医的?
她抬眸看向绿芜,眼眶微微泛红,抿了抿苍白的唇:“我要喝水。”
喝点热水,应该能舒服些吧?
她不能生病,即便健康的她,想要在这样守卫森严的别院逃出去都难如登天,更何况生病以后,毫无力气的她。
绿芜自然看出她眉头微蹙,强忍不适的模样,连忙到外室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王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叫谢神……王妃!”
她的话还未说完,床榻上接过茶杯刚抿了一口的林婉宁立刻吐了出来,微倾着身子,不停的干呕。
外室听到动静的两个婢女也忙的进来,拿了渣斗捧至她面前,为她轻拍后背,倒水以备她吐完就可以漱口,室内一时忙乱了一阵。
林婉宁多日未曾好好用膳,自然吐不出什么,但只是干呕,也令人难过极了。
恶心感终于消散些许后,她眼眶早已湿润,周身的乏力感更甚了些许,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更是昏沉的厉害。
接过水漱了口,她又歪着身子躺回了床榻上。
绿芜看着她因不适深深蹙起的眉头,为她轻抚着后背,低声道:“奴婢已叫人去请谢神医了,王妃起身用些清粥,提提精神可好?”
林婉宁虚眸看向她,撑着力气纠正:“我是陛下的宸婕妤,不是什么王妃。”
“你若不愿唤我娘娘,便同前些日子一般,唤我一声姑娘也可。”
绿芜抿唇,并未答话。
前些日子唤姑娘,是王爷未曾就此事说过什么。
毕竟未曾成婚,如今这样,即便她真的能与王爷相守一生,确实也无法得个什么名分,只能暂时先称姑娘。
但昨夜,王爷特意点了她不敬王妃之罪,这很明显是在为林姑娘正名了。
更何况,她已被带离皇宫,到王爷身边,这座别院固若金汤,她走不了,就只能是未来王妃,她没得选。
绿芜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外室响起婢女的声音:“绿芜姐姐,谢神医来了。”
绿芜抬手将帷幔落下,才道:“谢神医请进来吧。”
谢元温进了内室,诊脉过后,与绿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王妃稍后,我即刻便去抓药煎药,全程都亲自做,绝不假借于他人之手。”
林婉宁默默收回了垂落在榻边的手,没有接话。
不管是这位被称神医的人,还是绿芜,还是任何一个婢女或护卫,谁抓药煎药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裴玄煜的人,不是她的,她在这别院中,明明那么多服侍的人,但没有一人,可为她所用。
即便她已不适至此,这位所谓的神医,连病症都不曾告知她,便只一味叫她吃药。
她缓缓转回身去,轻声道:“不必了,我好的很,不吃药。”
绿芜瞧了谢元温一眼,正巧谢元温也瞧过来,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二人皆看懂了王妃的抗拒,只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