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晚膳她都没动筷子,昨日早间听云裳来报也未在乾坤宫用膳。
昨夜未曾见到她,不知回到长宁宫之后有没有用,若是一直不好好用膳,又生着气,身子怎么能养好?
裴玄清的脚步很快,这次他学聪明了,没走侧门去试探,直奔正门而来。
林婉宁这边刚巧正在用午膳。
因着裴玄清来长宁宫实在比回自己乾坤宫的次数都多,故而伺候的宫人们都习惯了。
周德与小顺子见着他便恭敬的行礼迎进来,从来也不报一声。
但走正门便意味着是帝王出行,人自然少不了的,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林婉宁抬眸望去,那人已经进了殿内。
昨晚未曾进的了门,便猜到他白日还会再来,无妨,她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富康公公给慧心使了个眼色,慧心看了看自家娘娘,不情不愿的遣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
林婉宁就直直的盯着他,没说话,只见那人一抚袍摆,就要落座。
“哎?你干嘛?”林婉宁直接开口阻止:“谁许你进来的?”
裴玄清撩袍摆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中,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这偌大的皇宫,还有他去不得的地方?还有他需要被允许才能进去的地方?
一日一夜未见,方才进门看到她安静的坐在圆桌前,小口咀嚼食物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昨夜孤独的感觉刹那便被抚慰到。
但此刻,只这一句话,见到她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他略微勾起的唇角缓缓绷直,目光变得幽深。
然后,缓缓的将心底的疑惑问出:“还得被允许才能进来?”
林婉宁无比认真的点点头:“夫妻之道便该如此,任何事都应经过对方允许,否则便是不尊重,不能称之为夫妻。”
“当然,你若是陛下,这天下都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也无人敢对你说允许与否。”
“所以,你此刻是陛下,还是阿清?”
看着小女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分明还是在生气呢,此情此景,他敢说他是陛下吗?
裴玄清向门外看了一眼,庆幸没让随身的人跟的太近,听不到他们说话。
听说今日已有传言说他昨夜是被赶出长宁宫的,若今日再被赶出去,不是更坐实了这传言吗?
帝王尊严不允许他丢这样大的脸。
可这小妮子还在生气,他也不能硬来。
沉默片刻,他薄唇紧抿,试图争取:“可是,门不是开着吗?”
昨晚锁门是不许他进,门开着总不能也不许人进来吧?
说到这个,林婉宁微微笑着,当然,是皮笑肉不笑的微微笑着。
“那怎么?大白日的我也将门锁起来?不锁门是为了方便我随时出去,不是为了方便你随时进来。”
调走她的人不与她商议,若就此揭过,往后他会再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她要与他长久的在一起,就不能任由他想怎样就怎样,她不能连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除非他食言,不与她做夫妻了,否则绝不能让他以为她的一切都能由着他掌控。
最起码,她不愿他来长宁宫,不愿与他同寝的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
裴玄清看着她幽怨的目光,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我要如何做,才能允许我进来?”
林婉宁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让他自己猜。
难道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还不知该如何做吗?
裴玄清转头看了看,伺候的宫人们离的都很远,连富康公公都退至院中的位置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似给自己鼓气一般,起身走到殿门外,隔着门槛道:“婉儿,我可以进来吗?”
话毕,他的帝王尊严又作祟了,一股尴尬之感油然而生。
万人之上尊贵的帝王,还得请示过后,经过嫔妃允许才能进殿。
他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实在是不适应的很。
毕竟是皇帝,就算普通男子,也是要脸面的,林婉宁也不好当着宫人的面太过分了。
她轻仰下巴表示不满,轻哼一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裴玄清立马抬步迈进殿内,在她身旁的圆凳上落座,看了看桌子上没动几口的菜色:“你吃饱了吗?”
林婉宁蹙眉,瞥了他一眼:“你来此,便是为了瞧瞧我吃饱了没有?”
“当然不是,我是……”裴玄清语气微顿,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是想来见她,担心她有没有好好用膳,好好休息,还生不生气。
因着怕夜里她又锁门,所以才白日来与她说说好话,探探口风。
可若直接表明来意,会不会让她觉得,他只是为了想与她同寝才来。
他每每督促她喝药时,她都会抱怨他一心想要孩子,都不在乎她喝药有多苦。
万一再因此误会他是为了要子嗣……
他又细细打量了她的脸色,看起来双颊红润,昨夜应是休息的不错的。
想到自己昨夜通宵研读,寻法子哄她开心,可她却好似没有自己也能睡得很好,裴玄清心底涌起一阵落寞。
上次也是,他夜夜无法安眠,可她瞧着精神很好的样子。
好像有没有他,婉儿都可以过得很好。
“你是什么?”林婉宁追问。
裴玄清眸光闪了闪,不自在的开口道:“我是来道歉的。”
“我知道,你是生气我未曾提前与你商议,觉得我说与你只做夫妻是说说而已。”
话本里说要知道她为何生气。
然后就着生气的原因直接道歉,表明自己知道错了的态度,然后保证会改。
这样,她便能消气了。
林婉宁倒是真的有点被触动到。
从得知他要调走芝兰开始,他只说了些站不住脚的借口,只说了再调给她一个人,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却从未正视过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但她还是沉默着没接话,总不能他一认错就过去了吧?
她可没那么好哄。
裴玄清唇线绷直,瞧了瞧门口的方向,自己起身去将门关好,隔绝门内的声音,避免被门外的宫人听到。
他重新坐回圆桌前,看着她面色似有缓和,话本中所言不假,这招有用。
他便继续道:“我以后万事都先与你商议,不会再像此次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