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红木床上,洛婧岚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昏天暗地。
这一次,她的梦里一片清明,没有前世的灭门惨案,也没有被别人下毒睡得昏昏沉沉的无措。
轻纱帐幔轻轻摇曳,满室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人儿终于睡够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慢慢睁开了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洛婧岚动了一下身子。
“小姐,你起了?”一直候在床边的春梅发现床上的异动,马上上前侍候洛婧岚起床。
其他三个丫鬟听到声音也动作有序地各自忙了起来。
洛婧岚闭着眼睛让春梅帮她换好衣服,再梳妆打扮。坐到铜镜前,春梅灵巧的双手在她头上忙活着。
看着铜镜里那娇艳如花的少女,洛婧岚有点恍如隔世。
她的样貌虽然不说是绝色,却也是清纯佳人,瓜子脸,柳叶眉,黝黑灵动的大眼睛,一笑就露出两只深深的小酒窝,显得甚是娇俏可爱。
这副容貌不管怎么看,也比林雨梦长得好看吧?
前世陆云深那个渣男怎么就看上了林雨梦,而弃她如履呢?想到这两人,洛婧岚柳眉轻蹙,牙关紧咬。
这辈子,她不会傻乎乎的再被他们骗了。
陆云深,林雨梦,还有三皇子,好得很,上辈子你们带给将军府的痛,我会铭记于心,想利用她?哼,那就来吧,这一次看谁利用谁?
“小姐,小姐。”耳边春梅的叫唤声打断了洛婧岚的思绪。她疑惑地抬头,从镜子中看到春梅正垂手而立,静静地看向她。
额,洛婧岚回过神来,一时没闹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你睡了大半天,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春梅的话音刚落,帘子被一身黄色衣裙的冬竹从外面掀起,穿着粉色衣裙的秋菊端着水,后面跟着全身翠绿衣裙、手上托着点心的夏月,三人鱼贯而入。
这一说,洛婧岚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在冬竹和夏月的服侍下,匆匆净了手,便坐到窗边的小几上,小口吃起点心来。
夏月见自家小姐吃得惬意,连忙又倒了杯茶水放到小几上,“小姐,你垫一下肚子便好,一会就该用晚膳了。”
吃着手中香甜软糯的点心,洛婧岚若有所思,“这是改良后的桂花糕?”她这四个大丫鬟,数夏月在厨艺这块有天赋,点子又多,经她点拨后做出来的吃食都比外面的好吃不少。
见小姐接连吃了三块,夏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姐,怎么样?按照你上次的意见,我调了一下桂花和糖的量。”
“不错,就按这个比例来,还有吗?一会送点过去给父亲母亲,哥哥他们。”洛婧岚抿了一口水,心里有了计较。“春梅,夏月,你们整理一下看看都弄出了多少种点心,我到时有用处。”
上辈子,她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面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她就是一个可笑可悲的蠢蛋,傻乎乎的上了别人的当帮别人数钱不说,还害了整个将军府。
既然老天给机会她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琴棋书画那些个东西上辈子她学了个遍,这辈子就没必要再学。这次她得看看做些有用的,自己先立起来,再找机会带着家里找新的出路。
父亲作为镇守北部要塞的大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这次还是因为她的及笄礼以及一个月后大哥的大婚,他才得以回来。
既然父亲回来了,她想建议父亲就此解甲归田。反正他们将军府历经三代,战功赫赫,早已让皇帝顾忌,不然前世也不会让人一挑衅就直接灭了将军府满门。
五年前他们大盛国大胜周边四国,四个小国迫于大盛国的战力,签订了停战协议。未来二十年,只要没人作死去挑起战火,这二十年是大盛国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增强国力的最好时机。
而作为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他的父亲一直手握二十万重兵,战时还没什么。但如今都没仗打了,他父亲的地位就招人嫉恨了。
此时皇帝肯让父亲从边关回来,未尝不是一种试探,断看父亲如何选择了。
想到这,洛婧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人心真的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希望父亲能想通这些道理,盛极必衰,他们将军府确实需要急流勇退了。
这时,夏月已经装好了点心盒子走了进来,刚想出声叫小姐,看到候在一边的春梅摇了摇头,并抬手示意她噤声。夏月吐了吐舌头,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到春梅身边。
小姐醒过来之后走神的时间好像多了不少,老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春梅想起老大夫的话,他说小姐思虑过重,郁结在心。但小姐才过及笄礼,明明之前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怎么这晕了一场就思虑过重了呢?
洛婧岚当然没注意到身边丫鬟的疑惑,她的眼角余光留意到有人走动,思绪一下子被打断。
回过神后,洛婧岚站起身往外走。
“走吧,去母亲那里。”
父亲母亲的院子离得不远,穿过一条雕花长廊就到了。
一路走来,看着熟悉的庭院,还有那一草一木透露出的生机盎然,再想起前世她死后回来看过的那个颓败的将军,洛婧岚心中百感交集,更加坚定了不能重蹈覆辙,要保住将军府的想法。
刚走到父亲母亲居住的院子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说话声,不时还夹杂着笑声。洛婧岚听到了那道让人厌恶的声音,她的脚步有片刻的停滞,深吸了一口气,她抬步走了进去。
“舅母,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在这里多有打扰,也没什么能回报的。在路上看到这些漂亮的鲜花,就摘了些鲜花过来送给舅母,看着很舒服对不对?”林雨梦娇娇柔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疼惜。
但落在刚进门的洛婧岚耳朵里,却觉得无比刺耳,她看着那道娇弱的身影站在母亲面前,指着小丫鬟托盘上的那束鲜艳的花,对她母亲细细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