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自梁帝那如此强硬且不容置疑的命令,太子萧景宣、誉王萧景桓以及宁王萧景凡这三位皇子,尽管内心充满了愤懑与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没敢公然忤逆抗命,毕竟君威难犯。于是乎,他们相互之间狠狠地瞪视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对彼此深深的敌意,随后便各自转过身去,悻悻然地退出了养心居。
待到梁帝亲眼目睹自己的这三个儿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方才缓缓回过神来。此时的养心居重归宁静,再无先前那般喧闹嘈杂之声。然而,面对此情此景,梁帝却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失落涌上心头。只见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体微微颤抖着,略显颓丧地慢慢站起身来。接着,他步履蹒跚地带着身旁的高湛与蒙挚二人,一同朝着后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当梁帝终于来到长廊的尽头时,他停下脚步,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投向远方那片绿意葱茏、生机勃勃的景致。然而,此时此刻这片美景非但未能给他带来丝毫慰藉,反倒更让他心生惆怅。他不禁黯然神伤地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奈。而一直默默跟随着梁帝并站立于其身后不远处的蒙挚,看到梁帝此刻那落寞寂寥的身影,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稍作迟疑之后,他怀着满心敬畏之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陛下,如今天色已然渐晚,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准许微臣护送您前往后宫歇息吧。”
听闻此言,梁帝仿若未闻一般,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想要将脑海中的烦忧统统甩掉。紧接着,只听得他从口中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面色凄苦地喃喃自语起来:“这三个孩子啊,哼!平时争一争也就算了,这一次的庆国公一案,关系到朕的国政,他们竟然还是如此的轻浮不懂事,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蒙挚静静地站立在一侧,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梁帝所言。待梁帝话音刚落,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眉头微皱,似乎在脑海里反复斟酌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时的蒙挚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梁帝的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启奏陛下,庆国公位高权重,其犯下之案即便交由三司会审,恐怕也需得有一位能镇得住场面、把控全局的皇子出面主持方可。否则这其中牵涉众多,怕是难以理清头绪啊!”
蒙挚这番言语一出,立即吸引了高湛的关注。原本一直低垂着头的高湛,此刻稍稍抬起头来,用眼角余光快速地瞄了蒙挚一眼。随后,他又偏着脑袋,像是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片刻之后,高湛依然面色沉静如水,若无其事般再次缓缓低下头去,继续倾听蒙挚后续的阐述。
只听得蒙挚接着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您是否应当劝说一下那三位殿下?毕竟此事关乎重大,总得有人做出让步,如此方能平息这场风波啊。”
正在前方踱步的梁帝听到身后蒙挚的进言,身子猛地一顿,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紧接着,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落在蒙挚身上。那双犹如三角形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好奇而锐利的光芒,宛如两道闪电直刺向蒙挚。
被梁帝这般注视着,蒙挚不由得浑身一颤,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迅速涌上心头。刹那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双手不自觉地相互揉搓着,双脚也开始不自然地挪动位置。
梁帝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蒙挚走去。他微微歪着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紧地锁住蒙挚的侧脸,目光犹如两道火炬,似乎想要透过蒙挚的肌肤和骨骼,直接洞悉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和秘密。
被这样的视线笼罩着,蒙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终于,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无形的压力,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向梁帝求饶道:“陛……陛下,是……是臣说错了什么吗?还请陛下明示!”
听到蒙挚这番惶恐不安的话语,梁帝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紧接着,一阵难听且刺耳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就好似乌鸦的叫声一般:“嘿嘿嘿~ 你呀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倒真是给朕提了个醒儿。这个案子确实需要有皇族之人前来坐镇监督,不过嘛,可不一定非得是他们三个当中的某一个哦。你说是吧,高湛?”
梁帝说完这句话后,猛地把头转过来,目光直直地投向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高公公。而此时的高公公,原本正低垂着头,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被梁帝注意到。然而,当他听到梁帝突然叫出自己名字时,整个人不禁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后背更是早已被冷汗湿透。
深知宫廷生存法则的高公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谄媚的笑容。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向前跨出一步,弯下腰对着梁帝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用一种轻柔温和的声音微笑着开口附和道:
“陛下圣明啊!诚如陛下所言,此等要案非得皇族之人亲自坐镇不可。然而,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尚有纪王爷在呢。想那纪王爷德高望重、地位尊崇,定能不负陛下所托,圆满达成陛下之旨意。”高公公谄媚地笑着,躬身向梁帝进言。
岂料,高公公话音未落,方才还面带笑容的梁帝瞬间拉下脸来,犹如猛虎发威一般,冲着高公公便是一通怒斥:“好个愚蠢至极的奴才!纪王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终日只晓得纵情声色、饮酒作乐。”说到这里,梁帝猛地一甩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