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面对何景兰站着,默了默,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嗯。”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我们无疑了。”
何景兰了然道,“那你也知道是谁在找你们?”
顾喜喜很难得跟人说话时眼神飘忽,“大概也许我猜……樊阁老吧。”
何景兰倒仰窒息,“我就知道!”
“你顾喜喜做任何事,怎么可能是糊里糊涂的!”
何景兰深呼吸,迅速整理好情绪,抓着顾喜喜的手下楼。
“走,去我车上说!”
两个姑娘手牵手飞快地穿过客栈大堂。
安庆和、江明远愕然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询问,何景兰只目不斜视甩下一句“人我带走了,你们自便”,就拉着顾喜喜走出了客栈。
马车缓缓在街上行驶。
何景兰盯着顾喜喜,“说吧,跟你们同行的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又在外面乱捡人了?”
顾喜喜这次的麻烦惹的有点大,自知理亏,只好小声嘟囔:“什么又乱捡人,我何时捡过。”
何景兰道,“慕祁修不就是你捡的吗,就在咱们村,村口那大槐树下面!”
顾喜喜挺直腰杆重申,“那是一文钱被迫买的,不是捡!”
何景兰摆手,“得得得,一文钱!那跟捡的有啥区别?”
顾喜喜沉默了。
何景兰再次看向她,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每次捡人闹出的动静都是山摇地动的,你怎么就不长长记性?”
“姓樊那死老头看着慈眉善目,实则最是心狠手辣,爱暗地里捅刀子,他手里的人命只怕不少。”
“要不是我哥一直盯着樊家,觉得有古怪,先一步找到你们的踪迹,我此刻想起来心头还突突乱跳!”
顾喜喜抬头讪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着急了,着急了。”
她复而正色道,“你哥是否还不查清楚,为何樊老头会盯上我们?”
何景兰思考起来就忘了生气,颔首道,“的确。”
“你一个西北来的种田姑娘,既不可能碍了他的事,也没机会得罪他。”
“安庆和一个胡人商贾,更不可能。”
“至于江明远,樊老头倒是有可能拉拢他,图以后纳为己用。”
顾喜喜笑,“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得罪他了。”
何景兰一怔,不悦道,“你们三个暂时都没可能,那只能是因为你捡的那姑娘?”
“都快被死老头盯上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顾喜喜缓声道,“你若听我说过缘由,你只会跟我一样。”
何景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听顾喜喜尽数道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砰!
何景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混账!狗贼!”
“狗官跟恶霸沆瀣一气,合该千刀万剐!!”
这下,轮到顾喜喜劝何景兰冷静了。
何景兰道,“一个姑娘家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敢远赴京城为爹娘雪冤,她拿出了多大的勇气!”
她转向顾喜喜,“她现在人呢?”
顾喜喜说,“吕晶到京城后就离开了。”
“樊老头的人没能在入城第一日堵到我们,现在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找了。”
何景兰颔首,“毕竟樊家的指令是,一行年轻人,两男两女,一辆马车,其中有一名胡人,一名书生,两名容貌姣好的姑娘。”
“他们没有画像,只有以上口述的特征。”
“所以吕姑娘与你们分开居住,的确彼此都更安全些。”
京城各路人口多的堪比黄河沙数。
就算顾喜喜与安庆和、江明远一同抛头露面,也没人能确定他们就是樊阁老要找的人。
何景兰思忖道,“照你所说,那恶霸只是南一县一介白丁,并无功名在身,那他父母呢?家里都有什么人,吕姑娘可说过?”
顾喜喜回忆着说,“吕晶说他家仆婢成群,全不像普通乡绅富户。”
“另外,他年纪不过二十有二,明明上有父母高堂,却能事事自己说了算。”
“就连他与父母外出时也从不共乘轿辇,还有很多人看见过他对自己的父母呼呼喝喝,而老两口却只低着头,任凭他不敬不孝。”
“吕晶说,他们那的人私底下都说,樊家老两口是把儿子养成了爷。”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何景兰问,“你也发现不对了?”
顾喜喜点头。
何景兰说,“能让姓樊的死老头亲自派人解决麻烦,或许樊东平还真不是个普通的樊家远亲。”
“嗯,值得深挖!”她点着头,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我觉得这消息有人一定最感兴趣!”
“咱们现在就去告诉他。”
顾喜喜一惊,站起来弯着腰,“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要下车!”
何景兰侧目,“想什么呢,不是去摄政王府。”
“慕祁修这时候都在处理公务,如非公事,就连我哥也别想找到他。”
顾喜喜脱力的坐回去。
何景兰玩味,“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点失望?”
顾喜喜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我可是打定主意抱你们何家的大腿。不过……”
她认真地望着何景兰,“你也说了樊家并非善类,如此会不会让你哥难做?”
何景兰也认真起来,“不会,可能事关机密,我也只知道,樊家的好日子本来就不长了。”
“另外还有慕祁修,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听见他,也不关心他怎样。”
顾喜喜冷汗,她也太故意了吧!
何景兰狡黠一笑,“就是我顺嘴跟你闲话,摄政王与樊阁老不和,朝中人尽皆知,起初樊家还想示好缓和关系,想着摄政王孤身寂寞,送了十二名极美艳的歌舞伎,外加两名漂亮的庶女。”
“结果你猜怎么样?”
顾喜喜不假思索,“还能怎么样,你信中写过,一律给闭门羹呗。”
何景兰笑着摇了摇手指头,“不不不,他的确没让这些人进府,但也没让人走。”
“王府的侍卫将这些人连夜带去了平康坊最大的青楼。”
顾喜喜瞠目,“青楼?”
何景兰绘声绘色道,“夜里那个时辰的平康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路达官显贵进出往来。”
“侍卫们在青楼门外大声宣告这些女子的来历,并且说了,如果樊家再不过来把人领走,等天亮就只能把她们一文钱全卖进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