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干脆套了个外套的来到院子里。
桂花树下站着季司川。
这会的他没坐轮椅,他正仰着头,看着桂花。
院子里的光很暗,这幽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绝美又落寞。
可能是听到我的脚步面,他侧过头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很难看。
我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在这桂花树下站了多久,他又为什么来……
我忍不住道:“大晚上的,来这干嘛?”
“你恨我吗?”季司川问,眼里满是认真:“我当初救了你,你却被我困住了七年。”
我愣住了,白天院长妈妈说的话,他听进了心里?
或许人真的在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涌现那些不甘,可这不是爱。
婚姻是要双方相爱去维系的,这个道理,我花了七年才明白。
但是,季司川为此来找我,我还是心口一紧,道:“不恨。”
从他救了我的那刻起,从我爱上他的那刻起,就很难真正恨透心扉地去恨他。
他不过是个恋爱脑,纯爱战神罢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吗?”他问我。
我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话题的跳跃,自然不想跟他再去什么地方:“很晚了,不了。”
季司川站直了身子,睨着我:“怕我骗你去抽骨髓?”
他说这话时,苦笑了一下。
“不是。”我道:“去什么地方?”
季司川并不是那种卑劣的男人,是不会真的骗我去抽骨髓。
要抽,也是在明面上。
而且,我们真的要离婚了,就放肆一下吧。
“去了就知道了。”季司川说完,转身往院子外走。
他走得很慢,慢得像个老人,好像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他很大的力气。
我走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道了句:“你好好在家养伤,别瞎出来蹦迪了。”
我真的希望他好好把伤养好,不想他真的废了残了。
往前走的季司川停下脚步,很缓慢地扭过头,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没事,就是慢点。”
他说着,还怕我不信,加快了脚步,但还是像个老人,走得一点都不利索。
我无语了:“那就走慢点吧。”
出了大门,季司川径直带我往前面走,一路上他没说话,但是面色发沉,眉心微蹙,周身气息冷冽。
我深吸了口气地开口:“是见什么人吗?”
“乔时。”季司川的脚步没有停,但说出这个名字。
我皱眉,季司川把乔时抓了还是?
“他这几天一直盯着你,他有精神疾病,之前无差别杀过人。”季司川道着,还加快了脚步。
所以,他在派人保护我?
“你让顾少安什么都不要做,但他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季司川说着。
顾少安竟然这个事都跟季司川说了?
他们之间好到这种程度?知无不言的程度?
“阿然也担心他哥做出什么荒唐事,拜托我把他哥关起来。”季司川再道。
我却心底咯噔一跳,不由地想,季司川这次是为了乔然来找我的,他想利用我,让乔时发狂,然后他就能把乔时抓起来,关起来。
我的脚步不由地一顿。
季司川也停下脚步,扭过头的看我,像是一眼就看透我的心思,解释道:“我是怕他真的伤害你,才会同意阿然说的,要把他哥关起来。”
“你可以直接把他关起来,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我问,声音微颤。
心脏也在不断地下坠。
我很怕,我刚刚的猜想是对的,因为恋爱脑的季司川是会这么做的。
季司川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干脆转了个身,朝我走过来的道:“我派人抓他了,但抓不住,他给打了个电话,要见你一面,见了你之后,就乖乖地被我关起来,直到阿然同意放他出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总觉奇怪。
为什么乔时要见我一面?
他一直盯着我,在明处暗处,已经见过我无数面了,为什么还要跟季司川说见我?
“为什么他要见我?”半晌,我还是问出口。
季司川没有看我,他直视着一个方向,唇角却慢慢浮起一抹堪称阴冷的笑,他道:“我不仅仅要把他关起来,我要让他,永远出不来。”
我被他的表情愣住了。
心底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季司川的话,又或许是因为那个笑。
我想问,他要把乔时关到永远出不来,有无数种办法,为什么偏偏要带上我?
但我没再问,季司川身上的气息阴冷极了,仿佛浑身充满了戾气。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因为乔时盯着我?还是因为乔然要求他关她哥?
我没敢继续想,他已经重新迈开脚步,我跟在他身后,手揣进了口袋里,随时打电话报警。
我们走到茶庄的后院。
后院的亭子里坐着一个男人。
身材魁梧高大,面带煞气,眼神如刀。
他见我们来了,立马起身,咯咯一笑地盯着我道:“林微微!”
这笑,仿佛我是他的盘中餐,即将到嘴的美味。
说完,他还看向季司川,道着:“季先生,你真是爱惨了我妹妹啊,我妹妹让你把自己老婆带给我,你就带了,真是听话。”
我面色惨白,连呼吸都变得薄弱。
季司川对着乔时道:“人带到了,你还想干嘛?”
“我想干嘛?”乔时皱了下眉头,似乎在问自己,又看了看我:“我想干嘛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季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季司川点头,准备转身就走。
我恐惧地对着季司川摇头,他不能这么做。
但显然,他不理我,大步迈开地走远了。
乔时哈哈大笑着,看季司川走远了,边朝我走近,边道:“季司川对我妹妹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你别想他会救你,你要知道,七年前,我妹妹爱上了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跑去国外潇洒快活,那男人一抛弃她,她再回国,季司川又把她捧在手心,他呀,一辈子都是我妹妹的舔狗。”
我扭头,看向走远了的季司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
又或许,他就像乔时说的,他就是乔然的舔狗,一辈子。
“季司川。”我不甘心的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