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知吃完早饭后就匆匆离开了,留下家里一人一狗看宿舍。
大飞见陈戈整天都在,也不出去玩了,蹲在他脚边守着陈戈学习。
饿了就去扒拉陈戈的裤脚,把他引到冰箱前,硕大的狗头一下一下往上扬着,示意陈戈去拿冰箱顶上藏的罐头给它吃。
陈戈不知道这些罐头是用来奖励才给它吃的,大飞的要求他有求必应,一个上午就给它开了三罐。
看着大飞痛痛快快地吃着,这个时候,陈戈就会想起自己的小黄狗旺财。
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被许念知养的膘肥体壮的大飞,心想,你比旺财幸福多了。
一连听完了三节课,陈戈从沙发上站起来,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他拿起自己的粉色水杯,准备去厨房接水喝。
感到困惑的是,陈戈明明记得昨晚上睡觉前喝了一口水,杯子里的水还有一大半,早上起来到现在吃完早饭还没喝水,为什么现在一点水都没有了?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陈戈挠挠头怀疑地盯着大飞,难道是大飞半夜不睡觉,爬上桌子把自己的水给舔干净了?
不应该啊,大飞教养很好的,一看就不是会上蹿下跳的调皮狗,而且大飞的自动饮水机里面的水还很满。
大飞感受到陈戈的目光, 抬起狗头看向他,脑袋一歪,不懂陈戈眼神中蕴含的意思。
陈戈没再多想,一杯水而已,说不定是自己记错了,可他还是很信任自己的脑子的,不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上,很多东西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他从很早起就刻意要求自己时刻保持清晰的思维,大脑要不懈灵活转动,绝不马马虎虎,稀里糊涂,这样做任何事都能保证最低的失误率。
来到厨房,他一眼就看到了许念知的蓝色水杯,跟自己的外形一模一样,手柄拼在一块就是个暧昧的心形图案。
鬼使神差般,陈戈把手中的杯子放到许念知的杯子旁边,小心翼翼将手柄部分连接在一起,一个漂亮的心形就出现了。
陈戈心念一动,又跑到客厅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打开摄像机对准了这一对杯子。
看着照片中像一对情侣一样互相依偎着的杯子,陈戈觉得它们像是有了生命般,互相爱慕着,依赖着,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教室里,上课时间已经过半,许念知站在讲台上正在讲解一张语文试卷,讲到文言文填空时,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诗句里几个易错难写的字,来加深同学们的印象。
写完转身后,发现下面有几位同学正直着身子,转头朝窗外张望,他们满脸精神的样子一扫刚上课时的萎靡不振。
许念知随即看过去,发现教室走廊上正站着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透过窗户,望向教室里。
好像是在找自己的学生。
许念知一皱眉,正常情况下,学校是不允许家长随意进入校园的,除非有特殊情况,而且这些特殊情况一般都是老师去通知家长来学校的,许念知作为班主任当然知道今天班级里什么情况都没有。
学校大门一直有门卫看守,不知道这位家长是怎么进来的。
为了不让这位突如其来的家长干扰到班里同学们学习,许念知维持了一下纪律,随后出门问道:“这位家长,你找谁?”
陈卫国一看老师出来了,直接上前讪讪说道:“我找我儿子陈戈,他一晚上都没回来了。”
许念知一听,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最快的速度想好了如何打发这个传说中的陈卫国。
打量着眼前满脸沧桑颓废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五官气质没有一点能跟陈戈关联得上。
许念知面无表情严肃说道:“陈戈请过假的,您先跟我到办公室来。”
走之前,许念知又回班里吩咐课代表把新的试卷分发下去,让大家用剩余时间来做试卷。
陈卫国跟在许念知身后絮絮叨叨说着。
“陈戈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他一晚上没回来,也没给我说去哪了,可给我担心坏了,我刚才也没从窗户里看到他,你说说,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也不知道跟父母说一声,让我们做家长的多担心啊。”
许念知没说话,心想:担心?我看未必吧,真要这么担心的话,早些年去哪了?孩子都成年了,老母亲都去世了,知道回来了。
要是真关心陈戈,他一开始也不至于想放弃上学,独自照顾重病的奶奶,真要放弃了,有着大好前途的陈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四处打工还钱呢。
来到办公室,身形畏畏缩缩的陈卫国没等许念知说话,就大剌剌地坐在了一个有坐垫的办公椅上,毫不在意自己脏污布满灰尘的裤子会把坐垫弄脏,他眼珠乱转四处张望着办公室的环境。
许念知看到后,没说什么,未等她开口陈卫国就说道:“老师待遇就是好啊,整个瑶沟村都没有这么气派的办公室吧,还有空调呢,老师就是要比我们这些当农民轻松多了。”
许念知无言以对,陈卫国口中的气派只不过是个和教室一样刷着白墙,桌明几净的办公室罢了。
她把话引到正题上,“陈戈是学校指派去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最近几天都会在县里进行培训,他们时间紧,不回家也是很正常,已经跟我请过假了。”
本来以为这样,陈卫国就没什么可说了,谁知道他却睁大肿胀浑浊的眼睛问道:“县里培训?得花不少钱吧?光是住的吃的就得不少呢,我就知道这小子手里一定有钱。”
许念知冷冷地听着,几句话下来,就暴露了陈卫国是个什么样的人,让陈戈远离陈卫国,不再住在家里,确实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她简单回道:“也花不了多少,大部分学校会给报销。”
陈卫国还想问陈戈在县里哪个地方培训,但看许念知冷淡的神色觉得可能不会问出来,于是只好问道:“老师,那您把陈戈的电话号码给我说一下,总得让他给我报个平安吧,我也好打电话问问他在外面钱够不够用,再给他打点过去。”
许念知眼皮一掀,带着嘲讽的语气反问道:“你作为陈戈的家长不知道他的电话?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也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吗?”
随后语气一沉,就像平时批评学生那样责备道:“你这家长是怎么当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你应该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陈戈出去培训了也不跟你说。”
陈卫国愣住还想反驳些什么,许念知直接打断继续严厉说道:“学校明文规定,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家长随意进出校园,我劝你在学校保安来之前,赶快离开吧,否则陈戈也要被记大过。”
陈卫国顿时心虚起来,他确实是偷偷进来的,他趁门口保安不注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伸缩门上面翻过来的。
只为找到陈戈,问他要点钱,就说是药吃完了,买药用。
他估摸着陈戈在学校肯定不会不管不顾因为钱去揍他,就算真的动了手也会被老师或其他学生拉住。
而且陈戈肯定会为了不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脸,会快点把自己打发走,也顾不得钱多少,直接就给了。
他根本不关心陈戈晚上回没回来,只要能要得到钱去打牌,任务就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