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试。”
“好!”汪主任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他看向在场其他人,最后定格在翁老身上。“翁老,麻烦您配合安医生。”
翁老皱着眉,看了看乔永生,又看向安念,微微点头。
“没问题。安医生,你需要什么?”
“至少一百条水蛭。”安念说道。
一群自诩经验丰富的保健组的西医专家们表情复杂,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怎么有人能想出用水蛭去治疗糖尿病足。
虽说听上去有那么点意思,水蛭能透过皮肤吸收内部的血液,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能用来看病的啊。
不过,华国的中医药材里面,倒是自古以来就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紫河车是胎盘、鸡内金是鸡的砂囊内壁、蚕砂是家蚕的干燥粪便、地龙是蚯蚓的干燥体。
蚯蚓和蚕都能治病了,水蛭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翁老眉峰微松,又愁上了:“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多水蛭?”
一旁的乔永生不知道自家徒弟为什么突然强出头,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上的地步了,他自然要帮上一把。
于是暗自叹了口气,他说道。
“想要一次性拿到一百条水蛭,只能去是农业局。他们十几年前就开始研究杂交水稻,其中一个杂交品种就是要减少水田中的水蛭数量。
他们研究室,现在肯定有培育好的成熟水蛭。”
别说一百条了,就是一万条都有可能!
汪主任闻言,立马点头:“我马上就找人去农业局。”
十分钟很快就要到了。
汪主任让其他人都散了,他亲自带着安念、乔永生和翁老重新进入斯莱部长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斯莱部长已经和叶佩佩等人相谈甚欢。
叶佩佩更是从自己携带的治疗箱内拿出了最新版的抗生素样本,给斯莱部长等人看。
“这款抗生素能对目前99.5%的细菌都有抑制作用,刚才斯莱部长说,您近期打算去非洲访问,我建议您和您的团队可以提前跟梅奥采购一批,以备不时之需。”
斯莱部长连连点头:“没问题,希望到时候叶博士能帮忙斡旋一番。”
叶佩佩矜持地笑着点头:“没问题,我们之间的友谊长存。”
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汪主任适时地开口。
“斯莱部长,我们这边已经给出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斯莱部长等人转头看了过来。
“这位是我们保健组的特聘专家乔老先生,这位是他的关门弟子安念医生,接下来将由他们为您治疗。”
汪主任并不敢直接把安念推到首位,他愿意让安念过来参与治疗,也是因为曾经见识过乔永生的本事,深知他性格保守的一面,如果不是真的有把握,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徒弟出面。
没错,直到现在为止,汪主任都以为是乔老能治疗斯莱部长,只是不愿当出头鸟,却没想到被他年纪轻轻的徒弟冲动喊破。
汪主任这才会顺水推舟,带着安念等人过来。
毕竟,如果不是乔老也有信心,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可以去农业局找水蛭?!
此刻,汪主任内心骄傲极了,觉得自己摆了乔老一道!
哼,让你总喜欢缩在人后,这次被徒弟出卖了吧,有本事就要为了国家冲啊!老专家们这种谦虚的性格真是让汪主任又爱又恨。
汪主任已经介绍了自己,乔永生内心无奈,却只能顶上。
当然了,他脸上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出情绪的,依旧是平和的模样。
“斯莱部长,不知您能否让我为您把个脉?”
斯莱部长笑了笑,伸出手:“我之前只听说过棒国和樱花国的汉医,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华国的中医。”
乔永生心下一梗,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华国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宝贝,在国际上却没有华国的名字,只有那些偷学了点皮毛的人欺世盗名。
“念念,你也过来。”
“好的,师父。”
安念朝众人点头微笑,在叶佩佩让开位置后,来到病床另外一边。
安念右手三指搭在斯莱部长的左手,微微敛下眉眼,开始用心去感受他的脉率。
她的手指,并不是简单地搭在上面,而是时而放松,时而重重按压,在放松和沉重之间交替。
叶佩佩静默看着安念的侧脸,总觉得她有些眼熟,眼神落在她不断弹动的手指上,嘴唇抿了抿。
叶佩佩对于中医是存疑的,并不觉得中医的三根手指比得上医院里那些精密的仪器。
脉搏有什么好摸的?不就是掐着时间,听听心率一分钟跳几下吗?
她心里不太看得上诊脉,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保持着笑意,在边上安静地看着。
诊脉时间不宜过长,斯莱部长的脉象也不复杂,安念用了三十秒就确定了他此时的身体情况。
除了各种肥胖导致的慢性病之外,还有其他毛病,比如肾虚,肺功能衰弱等。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疼痛问题。
这位斯莱部长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他的双腿应该已经剧痛无比了。
安念眼神划过他的鬓角。
斯莱部长的鬓角已经湿透,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很平稳。
“安医生,乔医生,我的身体如何?”
乔永生比安念诊脉花费的时间更久一些,他收回手。
“您身体比较虚弱,不适宜长距离移动。”
斯莱部长眼神黯了一瞬:“您是建议我在华国治疗?您能治好我?”
“治好不敢说,但是至少能缓解您目前的症状。”
乔永生在进屋之前就已经和安念通过气,此时说起话来自带信心。
“比如说……立刻缓解您此刻的疼痛……”
斯莱部长瞳孔猛地一缩:“刚才叶博士已经给我用了强效止痛剂,短时间内不适宜使用其他止痛药物。”
乔永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我们中医止痛从来不用药。”
一句话把在场的医生们都得罪了个遍。
叶佩佩嘴角抽了抽,心里难得地涌起一丝不悦,国内这些医生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吹牛,就知道窝在国内的一亩三分地里自嗨。
叶佩佩没有说话,她未婚夫尼克部长却没忍住笑了起来。
“是吗?靠嘴说可没用,乔医生需要拿出你的能力来。刚才,你们给斯莱部长挂的药水里可是有止痛成分,只是效果不太好。
斯莱部长已经感到剧烈疼痛,这才拜托佩佩用了我们带来的新药。”
“我从来不说假话。”乔永生斜眼看向他,“你们带来的新药看来效果也不怎么样……”
尼克不悦地瞪眼:“我们的药是最好的!”
安念嗤笑出声:“尼克部长,您没发现斯莱部长忍痛已经忍到浑身都是冷汗了吗?”
什么?!
尼克猛地愣住,低头看向病床上的斯莱。
斯莱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乔永生。
“乔医生,您现在可以为我止痛吗?我感觉双腿越来越痛了,刚才叶博士给我注射的止痛药已经失去了效果。”
短短十分钟,止痛药就已经无效了。
斯莱内心深处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疼痛是最折磨人的,饶是斯莱在战争上打滚几十年练出来的意志力也有些动摇了。
“可以。”乔永生看向安念,说道:“念念,把银针拿出来。”
“好的,师父。”
安念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银针收纳袋,在床头柜上打开,抽出里面的银针。
此银针约十公分的长度,比毫针更长,粗细程度却相当,很适合拿来止痛。
在安念正在给银针消毒时,病床上的斯莱部长突然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向后倒去。
“部长!”
他的秘书怀特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去扶。
斯莱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声音颤抖:“乔医生,请您尽快……我好痛啊!啊!太痛了!拜托了!”
乔永生心跳加速,看向对面的安念。
安念手里还拿着银针,眉头也皱了起来。
按照她刚才的诊断,斯莱部长的症状不可能突然加剧的。
为什么?
她的目光突然看见了头顶挂着的药水瓶上,安念伸手就把药瓶取了下来,看着瓶子上贴着的纸条。
为了确保病人输液准确,所有加入的药名都会写在纸条上,贴在药瓶上。
此时,药瓶上贴着的纸条最后一行写着:诺莎NoxA。
她看向叶佩佩。
叶佩佩此时也放下了环胸的手,见她望向自己,愣了一下:“你觉得是我的药用错了?”
安念盯着她:“诺莎NoxA这款药物的作用机制是不是抑制神经元对甲肾上腺素的摄取,影响痛觉传递,从而起到镇痛作用?”
叶佩佩愣愣点头:“没错。”
安念眼中含怒:“斯莱部长本来就身体虚弱,神经受损,从而导致他肾水下行,血糖失控,你这时候再用这款止痛药,无异于要他的命!”
“你胡说八道!”叶佩佩被她说得心里一慌,“什么肾水下行,都是你们中医的玄学!止痛药和肾根本没有关系!”
安念寸步不让,伸手就关掉了上面药水的滴注。
“没有关系?止痛药本来就是强药性,对于人体来说是极大的伤害,它除了能止痛之外,一无是处!
用止痛药和饮鸩止渴没有区别!鸩,剧毒也!”
“你……”叶佩佩脸都气红了,咬牙切齿。“你有时间跟我扯这些,还不如施展出你的能力……”
哼!我看你怎么给斯莱部长止痛!
就凭你手里那几根细如头发丝的银针?!
安念懒得理她,关闭药水后,就开始治疗。
“师父,我们换个方案。直接刺络放血。”
情况紧急,安念也来不及多说,捏着银针就朝斯莱部长的左手食指扎了下去。
细细的银针刺入食指足足五公分,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乔永生有点慌:“念念……”
他不会刺络放血啊!啊啊啊!这种技能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安念捻动着银针,抽空抬头朝他笑了笑。
“师父,你来帮我定穴位吧。扎针这种脏活累活交给徒弟来就成。您曾经教导过我刺络放血的位置要选经外穴,也就是手足小指的尖端。”
乔永生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讲解位置,扫了眼已经被安念扎了三根银针的左手,干脆咬牙走到了斯莱部长的脚部位置。
“没错,师父,左手对应着右脚。麻烦您给斯莱部长的右脚五个脚趾都消毒一遍,我这里马上就好。”
斯莱部长依旧躺在病床上,死死地咬着怀特塞进他嘴里的毛巾,疼痛让他满头是汗,肥胖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之前的平静。
但是,神奇的是,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着,丝毫没有影响到安念施针。
确定左手五根手指上扎的针都到位了,安念快步走向斯莱部长的右脚位置。
乔永生已经把消毒工作都做好。
安念捏着银针迅速扎入。
捻动着银针。
“唔……嗯……呼……”
休息室内,所有人都震惊地发现床上躺着的面部狰狞的斯莱部长,身体竟然放松了!
安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师父,我要开始拔针了。您帮我看看,这样是否已经达到了治疗效果。”
乔永生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没想到了现在,自家徒弟竟然还在为自己的面子做描补。
他微微点头:“好,师父在边上看着。”
安念朝他笑了笑:“师父,谢谢您给我这次锻炼机会。”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回到斯莱部长左手位置,伸手拔出了第一根银针,接着是第二根。
她的动作很有规律,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韵律。
乔永生跟在她边上,早已经习惯性地接过她拔出的银针,重新消毒处理后放入银针收纳袋内。
汪主任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怎么感觉乔老是在给他徒弟打下手?
“啊!流血了!”怀特惊呼出声,愤怒地指责安念。“安医生,你做了什么?!”
叶佩佩也赶忙过来看,眉头紧皱。
“安医生,你怎么能弄伤斯莱部长?!他本来就有糖尿病足,皮肤屏障受损!一旦受伤就很难恢复,他的皮肤会溃烂的!”
安念扫了她一眼:“你没看见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嗯?
指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停在了喉咙口。
怀特和叶佩佩赶忙低头去看。
果然,斯莱部长食指指尖位置慢慢地凝聚出一大颗黑色的血珠。
这种现象彷如一种号令,他的中指、无名指、小指也跟着依次冒出了黑色的血珠。
“师父,斯莱部长右脚上的银针也可以拔了。麻烦您了。”
乔永生微微点头,放下手里的银针收纳袋,学着安念刚才的手法,一点点拔出银针。
等所有银针都被拔了出来,黑色的血珠被安念手里的消毒棉球擦拭干净,斯莱部长这才吐出嘴巴里的毛巾,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不疼了……安医生,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