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名碑于心间?”
容珩显然没有完全明白,但眼中的兴趣越发浓烈。
“你从未说话如此玄虚,直说如何行事?”
姜茯谣轻轻地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弯起。
“戏台上人物鲜活,用最简单的故事打动人心。沈宴的事迹若能搬上戏台,不仅能让他的赤诚之志传天下,还能把那些奸佞小人摁在聚光之下,让世人讥笑唾弃。你说这效果,可会比一座功劳碑更甚?”
她一边说,声音里带着一股久违的雀跃之意。
容珩闻言,竟是愣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忽地轻轻地笑出了声。
“以戏台传不朽之名,你姜茯谣从未让我失望。”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
“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只不过,这戏台,并不单单靠一腔热血便能撑起。”
“我自然知晓。”
姜茯谣一挑眉梢,眼中的亮光一闪,将一切尽显无遗。
“戏剧创作,这正好是我的长项。若是再添几位展才之人,岂能成不了大事?”
容珩嘴角一抽,忍俊不禁,“你不愧是医者,在冗长枯燥的解剖之余,竟还钻研戏文?”
“闲暇自得,能解烦忧。”姜茯谣懒懒接过,幽幽地笑。
“那倒也方便——容某手下不乏通文史晓戏策的幕僚,倒是正能派上用场。”容珩如此作答时。
这样笃定的信任,让姜茯谣脸上的笑意稍稍一缓,她眉眼似水,饶趣地望了他一眼。
“当真丝毫不设防?”
她问得轻,但言语中的试探意味却透出清晰的寒光。
“你有天下难得的赤心,我有天下难得的直觉。”
容珩缓缓合上了双臂,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低倚如风拂竹。
“更加难得的是,我敢与这样的人同行。”
姜茯谣心头倏地一跳,舌尖微挑抵住上齿。
这将她的一句应答卡在喉中,半天未能出声。
最终,她只低低笑了一下,以手覆唇,掩饰住自己莫名滋生起的意绪。
须臾,厢房的烛火轻轻摇曳,姜茯谣用折纸扇子稍挡住光线,声音颇有意味。
“既然如此,你不若给我挑幺些合适的助力来。”
言罢,她歪了歪头,嘴角一抹精致的弧度,一副理应获得盛情相助的笃定神情。
容珩神情顿了顿。
他将目光从她的嘴角转至她那双清潭似的眸子,久久未曾移开。
“很好。”他最终低声道。
“我会令人统计一批沉冤案件,这些都可为你戏台增辉。至于是否采择,便由你自己决断罢。”
“助力?好啊,要什么样的助力?”
姜茯谣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
“写戏本子嘛,自然要有写戏本子的人,还要有唱戏的人,最好再有些懂行的老先生指点指点。”
容珩被她这副财迷样逗乐了,轻轻摇了摇头。
“你倒是狮子大开口。戏班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组建起来的,慢慢来吧,我先让程纪去寻摸几个合适的编剧,至于唱戏的嘛,等你戏本子写出来了再说。”
姜茯谣撇了撇嘴,倒也不再强求。
她素来是个行动派,有了初步构思后便迫不及待地想动笔。
她起身走到桌边,铺开宣纸,研磨,提笔,一气呵成。
“沈宴这出戏,我想先从他年少时说起。”
姜茯谣一边写,一边和容珩讨论。
“他幼时家贫,却聪颖过人,饱读诗书,立志为民请命。这第一折,就叫‘寒门志’如何?”
容珩倚在窗边,看着她认真创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错,这名字简洁有力,又点明了主题。”
“接下来,便是他初入仕途,面对权贵恶霸毫不退缩。”
姜茯谣笔尖飞舞,思绪如泉涌。
“他曾巧用计谋,让鱼肉百姓的恶霸县令自食恶果,大快人心!这一折,就叫‘智斗恶霸’。”
“有点直白了。”容珩挑了挑眉。
“不如叫‘明镜高悬’?”
姜茯谣思索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嗯,这名字更有深意,也更符合戏曲的风格。”她接着往下写,“还有一桩旧案,沈宴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缜密的推理,找到了蛛丝马迹,最终将真凶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这一折,就叫……”
“‘抽丝剥茧’?”容珩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妙啊!”姜茯谣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容珩,你还挺有才的嘛!看来我这戏,少不了你的指点。”
容珩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你才是这戏的灵魂人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