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周令芙瞪大双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满眼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的。”沈琼华道。
得到了保证,周令芙有些仓皇地点了点头,最后痴痴地笑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还活着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琼华的身上,有些别扭道:“沈琼华,多谢你。”
若不是沈琼华相助,她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安王府,最后只能沦为周令宜用来诬陷林惜颜的棋子。
而娘也是落得个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的下场。
“你用不着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若是你方才回答得不对,没有将我交代的是做好,即便你逃出了安王府,我也不会放过你。”沈琼华淡淡道。
“既然你做到了我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也会遵循我的诺言。”
“你娘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稍后芍药会待她来见你。”
似是印证沈琼华的话,她话音刚落,芍药的声音就在外头响了起来,“小姐,吴氏来了。”
“让她进来吧。”沈琼华道。
门被推开,吴氏有些怯怯地走了进来,她看到沈琼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一脸苍白的周令芙。
她双眼瞪圆,惊声唤道:“芙儿!”
“娘!”周令芙虚弱地唤了一声。
吴氏此刻哪还记得沈琼华,径直就朝床榻跑了过去,一把将周令芙搂入怀中,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芙儿,娘的芙儿,娘以为你被他们害死了,以为这辈子娘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娘,我也以为你被他们害死了!”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吴氏泪眼婆娑地看着周令芙,双手死死地抓着周令芙的手,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手一松,周令芙就不见了。
周令芙先前在安王府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后来又是吃了假死药又是自戕,即便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也已然是虚弱至极。
方才与沈琼华说了那么久的话都已经是强撑着了,现下又见到了吴氏,情绪激动之下,胸口的伤处泛起了剧烈的疼意。
一度疼得她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她这副样子将吴氏吓了一跳,吴氏这才从重得女儿的高兴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有些惊慌失措道:“芙……芙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喊了两声,这才惊觉这里不是永宁伯府,而她也已经不是永宁伯府的二夫人。
永宁伯府已经彻底抛弃了她们母子,甚至对她们母子痛下杀手。
那……那芙儿为什么会在这?
沈琼华要对芙儿做什么?
吴氏猛地转头看向沈琼华,伸手将周令芙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沈琼华,“沈琼华,你要对芙儿做什么?”
“你有什么你都冲我来,你不要为难芙儿。”
“之前的那些种种,都是我教女无方,该受惩罚的是我,你想做什么亦或是想出气都冲我来。”
“我只求你,求你放过芙姐儿,我的芙姐儿她……她实在是命苦啊——呜呜呜~”
吴氏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这哭声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做戏给沈琼华看。
想她年轻时因为嫁入了伯府而得意半生,却不想临了落得个被伯府抛弃的下场。
她也就罢了,左右都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已经人老珠黄了,这辈子也值了。
可她的芙姐儿……生在富贵之家,便一直被周令宜压着,好不容易出嫁了,却所托非人,只能当个侍妾。
花骨朵儿般的年纪,正是绽放的好时候,却被磋磨至此,如何不让她这个当娘的心痛。
周令芙此刻也从那股剧烈的疼痛中缓和了不少,见吴氏这般卑微的姿态,简直是心如刀割。
更加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一心想要进安王府,连累得母女二人都落到这般田地。
对于吴氏又是防备又是乞求的话,沈琼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向周令芙,道:“你娘的伤比你轻,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至于你的伤,我已经安排了人给你医治,大夫说了,其他倒还好说,只是心口的那一刀进得有些深,即便是痊愈了,今后到了阴雨天也会有心口痛的毛病。”
“你与你娘就在这小院里待着,我会派人看守这小院,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你们不能踏出这小院半步,不然……就休怪我翻脸了!”
此事事关镇国公府的存亡,她决不能容许走漏半点风声。
周令芙乖顺地点了点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道:“我知晓了,未得到你的同意,我与我娘绝不会离开这小院半步的。”
见她如此识时务,沈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要出去,留她们母女二人独处。
就在沈琼华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周令芙的喊声,“沈琼华!”
沈琼华停住脚步,微微偏头。
周令芙嘴唇懦动,真心实意道:“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沈琼华正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外走去。
门‘碰’地一声被关上,留下了滋味难明的周令芙与一头雾水的吴氏。
吴氏疑惑的问道:“芙儿,你这是……”
沈琼华要软禁她们,芙儿还对沈琼华说谢谢?
周令芙挽着吴氏的手,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她轻声道:“娘,沈琼华救了我们,对我们有恩,你听我慢慢将事情原委说与你听……”
夜色朦胧,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拉得很长。
透光的白色窗纸上映照着母女二人依偎的身影,这一晚,母女俩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很久……
……
回到沈府时已经快到寅时了,芍药服侍好沈琼华更衣上榻后,便拿出被褥去了一旁放着的小榻旁。
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间,芍药觉得屋内似是有什么动静。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沈琼华只身着着里衣坐在窗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外头的月亮发呆。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落在沈琼华姣好的面颊与披散着的三千青丝上,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美感。
芍药盯着沈琼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起身,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靠近沈琼华将披风给她披上。
“快要入冬了,夜里凉,小姐该仔细着不要感染了风寒才是。”
沈琼华骤然一惊,旋即放松下来,捏着披风回头笑道:“可是我动作大了吵醒你了?”
芍药轻轻摇了摇头,“奴婢本也就睡不踏实,正好与小姐说说话。”
“小姐睡不着,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芍药也可以帮着小姐一起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