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达兄去了江夏?”
蒯越一脸吃惊的问道。
蔡瑁点了点头:“如果计划没错,两日之后黄祖会从江夏出兵,威胁江陵,吸引刘表注意力,为曹公拿下樊城做铺垫。”
“刘表注意力转移,蔡家的压力自然可以缓解。”
“但是刘表乃反复无常之人,这几日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提防。”
“我怕他要么改变婚期,要么直接逼我蔡家表态。”
“这才心中忐忑,坐卧难安啊!”
“异度兄,咱们相交多年,之所以我们两家能掌握荆襄权利,也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相互扶持。”
“独木难支,越是困难的时候,咱们越是需要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否则怎能渡过难关?”
蒯越深有同感的点头:“公达兄的计划是好的,但没有考虑襄阳城的变化。”
“就比如现在的刘表已经对外界的传言不胜其烦。”
“莫说看你蔡家不舒服,便是我蒯家又何尝被他放过?”
“这几日我蒯家外面的眼线我都清理了三次,可每每刚刚处理过,便有人再度补上来,前后相差不过两个时辰。”
“可见刘表内心的紧张。”
“只要黄祖一出兵,刘表肯定会对蔡家动手,这避无可避。”
得到蒯越肯定的回答,蔡瑁脸色更凝重了几分:“异度兄,咱们该怎么办?”
蒯越踱步了好一会儿:“德硅,你相信我吗?”
蔡瑁道:“我怎会不信你?”
“咱们共事数年,相互配合,若非如此怎能在荆襄有立足之地?”
蒯越道:“既然你愿意相信,那我就实话实说。”
“荀公达的计划于曹公乃是妙计,只是他并未说清楚。”
“黄祖进攻江陵固然吸引刘表的目光,可襄阳城才是刘表所关注的。”
“这里囤积的粮草,军械几何咱们都清楚。”
“因此我们两家是否动手才最能牵动刘表的心。”
“也就是说在荀公达的心中,咱们两家也是棋子,一颗牵动刘表的棋子,只要能够得到荆襄,咱们的死活无关紧要。”
蔡瑁倒吸了口凉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如果是其他人如此说,蔡瑁定会觉得这是在挑拨离间,无非是别有用心。
可蒯越的身份不一样,说出来的效果自然不一样。
在蔡瑁眼中,他们蔡家与蒯家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绝对不会背叛对方。
“这这为什么?”
蒯越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蔡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坚定的内心已经开始起波澜,现在自己需要下一剂猛药!
回过身来,长舒了口气,蒯越叹道:“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荆襄拿下,谁会影响曹丞相的绝对统治?”
“自然是咱们两家。”
“当初刘表孤身入荆襄,咱们两家能辅佐他入主荆襄,占据七郡之地。”
“曹丞相要来,同样是咱们两家与朝廷之人里应外合,最终将荆襄拿下。”
“你觉得曹丞相会怎么想?”
蔡瑁脸上露出苍白之色,这一刻他更加笃定刚才蒯越说的话。
因为只有一个弱小的蔡家,蒯家,甚至被消灭,曹操才能够高枕无忧,才能够将荆襄如臂使指。
如果有机会让他们两家与刘表两败俱伤,这本就是最佳的方案。
荀攸怎会不明白这些?
如此也就能说通刚才蒯越的那番话。
此刻的蔡瑁心乱如麻。
他与曹操的关系不差,当年都升堂拜母,在外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也因为这份关系,在曹操私下与他写信的时候,他明确表示支持曹操入主荆襄。
可在自己为辛苦奔波的时候,却被信任的人暗中出卖,背刺。
这种感觉自然不好。
眼看着蔡瑁钻入牛角尖,蒯越知道这把火差不多了。
继续说下去,反而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只要喝几杯酒,等蔡瑁想明白便可。
接下来的雅间之内陷入了一片平静。
蔡瑁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
反观蒯越不时地喝上一杯,偶尔还吃上两口菜。
终于蔡瑁眼中再度恢复往日的神采:“异度兄,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蒯越笑了笑:“看德硅兄怎么考虑。”
“此言何意?”
蒯越道:“德硅兄想要当一颗棋子,还是要当棋手?”
“棋子?棋手?”
蔡瑁眼中闪过一抹迷惘之色,短暂的沉默之后,苦笑道:“世事如棋,咱们已经出现在荆襄这盘大棋之上,怎能跳出棋盘当一个棋手?”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异度兄你。”
“若不是我当初一力的劝谏,你怎么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是我害了你啊!”
说到最后蔡瑁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这一丝真挚的愧疚之意差点让蒯越心软。
稳定心神,蒯越道:“德硅兄,咱们都是世家之人,有些事情需要考虑家族的利益。”
“为此就算是牺牲了好友的利益,在所不惜。”
“这我能够理解。”
“其实现在我们并非无法破局。”
“嗯?”
“怎么破局?”
蔡瑁颇为着急的问道。
蒯越笑了笑:“如果咱们拿下襄阳,待价而沽,结果会怎样?”
“拿下襄阳?待价而沽?”
蔡瑁略微一愣,眼中闪烁着夺目之彩。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可蒯越将此事点破,让他看到了一丝可能。
但很快冷静下来的蔡瑁苦笑道:“说的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凭咱们的力量,最多鱼死网破,到时候高兴地不还是.”
蒯越笑道:“咱们又不是正面与刘表翻脸,怕什么?”
“其实只要诛其首要,大多数人并不会为谁非要卖命。”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刘表,让襄阳城乱,咱们就有机会。”
“掌握襄阳城,就会有无数人愿意与我们谈条件。”
“到时候咱们的主动权可就更大了。”
蔡瑁沉默了好一会儿:“异度兄,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蒯越摇头:“我只想要保住蒯家,保住蒯家的荣华富贵。”
“至于这荆襄是谁的,这天下是谁的,与我关系并不大。”
“话说到这我已经没有其他要说的话。”
“一切看德硅兄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