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调查一个人。”
宋暖表达得很隐晦，她觉得以厉景尘的细腻，应该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
他果然嗯了一声，“你也有兴趣？”
她点头。
“你是对他调查的人感兴趣，还是对与他有关的事情感兴趣？”他语气酸溜溜的，还伴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宋暖刚张嘴要解释，就被男人打断——
“他要查的人已经死了，你感兴趣没有用，不止你，他也查不出什么。”
“死了？”
“死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淡然又笃定，宋暖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你怎么知道？村里人也只是说他失踪。”
闻言，厉景尘勾唇一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这穷乡僻野的，人能失踪？别低估村民对当地的熟悉程度，每天上山干活的人那么多，这么多年都没人见过他，你觉得他还能活着？”
宋暖被他说得一噎，旋即又反驳，“怎么不能？”
厉景尘死死盯着她看。
半晌，凉凉地嗤笑一声，“你这么紧张，是想帮周景找到这个人？”
“我是想找到他。”
厉景尘脸色阴沉得可怕，重重放下药酒，砰的一声巨响。
“但不是为了欧阳周景，与他无关。”
“那你为了什么？”
男人咄咄逼人，好似今天逼问不出来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放过她一样。
宋暖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
其实宋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何况他也知道得差不多，即便她不说，他想知道，派人去查，随时就能查到。
根本难不倒他。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刚张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宋暖愣了一秒就回神，伸手去拿，一抬眸，就看见男人哀怨不满的眼神。
她假装没看见，行动不便，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他，随后接通电话，“方瑜，怎么了？”
“宋小姐。”
手机那端响起的却不是方瑜的声音，而是一道醇厚斯文的男音。
不等宋暖问，他就自报家门，“我是景尘的父亲。”
宋暖怔住，她没听错吧？厉景尘的谁？父亲？
她微微侧身，用余光扫着身后的男人，见他神色没有异样，于是问：“他知道您来找我吗？”
厉观宇笑了一下，“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在你身边了吧。你如果想告诉他，我不拦着。”
这么坦荡，倒是让宋暖有些不知所措了。
“您找我有事么？”
“我的生日就在最近，宋小姐若是不忙，我想邀请你过来参加宴会。”
邀请？
厉观宇客气得让宋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
“身为小辈，我先祝您生日快乐。但说句实话，以我的身份，应该没有资格收到这份邀请才对。”
她不疾不徐地道，“您如果有其他事想说，可以直接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但宴会确实没办法。很不巧，我现在正好不在凉城。”
厉观宇对她有些改观。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滴水不漏，也难怪能吸引到厉景尘的注意。
不过虽然表现不错，却也并非有多出色。
世家豪门培养出来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双商都高？
厉观宇本来就是为了厉景尘才来找她，否则他也懒得将时间浪费在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女人身上。
“景尘为了去郧县找你，甚至不愿意参加我这个父亲的生日宴，我们每年见面也不过四五次。其他时间可以不见，但我生日当天，我不希望他缺席。”
死老头。
她说帮忙，不过是客气话，他还真好意思开口？
宋暖腹诽着，这回没有避讳，直接扭头盯着厉景尘这个麻烦源头看——
她比谁都清楚，厉景尘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他不去参加厉观宇的生日宴，绝非只是要来找她这么简单。
这父子俩肯定是把她当挡箭牌了。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语气却还是温和礼貌：“放心吧，我会转告他，让他准时回去赴宴的。”
“宋小姐，不是转告。”
厉观宇温和提醒她，“是一定要让他回来。航班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六点就会到郧县接人。”
“嘟——”
忙音声的冷漠远不及厉观宇毫不加掩饰的利用直接。
方瑜接回手机，厉观宇一刻不停地走了。
她还是懵的。
宋暖也一样。
“谁的电话？”厉景尘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宋暖说不出的烦，心口闷闷的，尤其是看到那堆行李，她没好气地叫住他：“你别收拾了。”
“怎么了？”
反正过几个小时就要走了，还把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说完，才淡声应他，“你爸过两天要生日，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时候来郧县？你回去吧。”
他将行李箱踢到一边，转身看她，“他找你了？”
宋暖坐着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
“……刚才。”
厉景尘呵笑，厉观宇动作倒是挺快，他前脚刚到郧县，他后脚就直接联系上宋暖了。
看他的反应，宋暖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有些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下午六点，他会派人来接你，你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先休息一下吧，晚会五点我叫你起床。”
她的话乍一听很体贴，像是为他考虑得很周到。
厉景尘却一点都不开心，神色冷得可怕，“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宋暖，我不管你答应他什么，在我这里，我没答应的事就是没有。”
“随便你。”
她也没多有耐心，黑着脸把手机扔到桌上，缩进被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一会，身旁位置开始下陷。
厉景尘就坐在她旁边，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丝丝传来。
宋暖不为所动。
“你不问我的意见，直接就答应厉观宇让我回去，我都没生气，你还跟我生上气来了？”他十分无奈，又不得不哄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暖就是很不爽。
她憋着声，没有搭理他。
“不说话？”男人语调微扬，听着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突地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掐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