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炎历69年6月29日,农历五月十六,戊戌年戊午月壬辰日,长流水,冲狗煞南,天牢当值;宜婚嫁,出行,交易,开业,祈福,安床,求子,求财,心想事成,上上大吉。
......
楚亦下车后已是下午三点左右,趁着天色未晚,于是便马不停蹄地的奔赴茅山。
茅山上清派,与龙虎山天师府,阁皂山灵宝派,合称符箓三宗,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宗门,传承久远,底蕴深厚,术法妙绝,高道辈出。
该派主张修持自身的精气神,以静功修为见长,坐忘存思,存想观我,存守身神。
内重静功修为,外有符箓护道,黄庭内景,上清大洞,身藏百神,符箓召之。
其法术科仪符咒,多用于祈福消灾,超度亡魂,驱邪退煞,以及召请鬼神,斩妖除魔......
该派分支众多,信徒甚广,即便是放在如今这个修行衰微的时代里,也依旧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所以从古至今,常有民间法脉或是江湖骗子扮作道人,借茅山名号行走于世,而江湖上对于这一类人,则统称为‘野茅山’。
......
此刻,茅山主峰大茅峰,崇禧万寿宫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绸飘挂的喜气氛围,今日良辰,佳侣天成,乃是茅山门内难得的喜庆日子。
宫门处,楚亦正打算过门而入时,却被几名年轻的道长给拦了下来,其中一人说道:“这位福主,今天崇禧万寿宫内有重要科仪,暂不对外开放,所以还请游览其他景点。”
“啊?这样啊......”楚亦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但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身穿常服鹤发童颜的老者与他擦身而过,然后就这么径直的往前走去,而那几名道人却不做丝毫阻拦,反而还恭恭敬敬的对其一礼。
而那老者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的往里处走去。
楚亦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那老者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道:“好深厚的内家修为啊!恐怕就算是卢道长也没他这般浑厚的内气修为吧?这几乎都要往外溢出来了,估计就算是普通人站在他身边也能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只是都拥有这么浑厚的内气了,为何还不架起长生桥,继而让三宝归一化为真炁?”
楚亦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原由,于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掉头来到了那名年轻道人面前,出声问道:“不是说不对外开放吗?那刚才那个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楚亦的质问,年轻道人迅速解释道:“那位老先生是我们请来的贵宾,不是外人。”
只是他话音刚落,楚亦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哦?那位老前辈不是外人,那我们崂山的就算外人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打道回府了。”
年轻道人循声望去,看清来人之后,拱手一礼,笑脸相迎道:“不敢不敢,崂山派的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敝派有失远迎,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担待一二。”
楚亦也是回头望去,只见来人并非他人,正是崂山派小崂观的那三位便宜师兄,而刚才出言调侃茅山门人的则是那位性格颇为活泼的六徒周丰源。
“见过诸位师兄。”楚亦双手合握子午诀施以一礼后,继续道:“这么巧啊,没想到咱们居然还能在这里碰见。”
崂山三人亦是还以一礼,随后又听周丰源失声笑道:“是挺巧的,楚师弟,一别十余天,没想到你都骗到......额,都游览到茅山的地头了;怎么样?名门大派高门大槛的不好进吧!哈哈哈......”
楚亦闻言,满头黑线,无奈笑道:“是挺难进的,这不等着几位师兄过来为小弟解围嘛。”
“哈哈哈......”周丰源笑着拍着楚亦的肩膀道:“好说好说,六哥罩着你。”
这时,只见那位年轻的茅山门人一脸疑惑的问道:“诸位崂山派的道友,这位是......?”
就在楚亦准备开口时,一旁的二师兄张守信先一步帮着解释道:“他是吾师最近新收的弟子,名叫楚亦。”
其实二师兄的这番言语颇为关照楚亦;毕竟弟子和记名弟子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正式工,另一个则是试用期,至于什么时候转正,全看师父心情......
随后那道人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没有见过......吉时将至,典礼快开始了,还请诸位入内观礼。”
“有劳了。”二师兄张守信再次抱拳一礼,说完便带着两个师弟和楚亦,快步入内。
......
一路上,楚亦好奇的问道:“诸位师兄,你们这次来茅山是来参加典礼的吗?这个典礼是什么情况?”
只听周丰源笑着回道:“半个月前,茅山上清派广发喜帖,邀请各派过来参加宗门弟子的婚庆典礼,其实也没啥大事,咱们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凑凑热闹......不过一个婚礼庆典整那么大动静,未免也太高调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门继任大典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二师兄立即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口无遮拦,这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还敢说人家的坏话,回去先跪一晚上的香,然后再把门规抄上一百遍长长记性!”
周丰源一听这话,面露苦色道:“不要了吧,二师兄,我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次就饶了我吧......”
但是二师兄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再多说一句,惩罚加倍。”
这时,一旁的楚亦连忙走到二人中间,打了个圆场,转移了话题,“张师兄,这次怎么没见老师和其他几位师兄一起过来啊?”
二师兄看着楚亦,换上了一副笑脸道:“这就得问你了。”
“问我?什么意思啊?”楚亦一脸迷茫,有些云里雾里。
二师兄见他这副懵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解释道:“哈哈,自从得了你家传的《五形真解》后,也算借他山之石以攻玉,卡了大师兄十几年的瓶颈终于有所松动了,目前大师兄正在闭关,准备一鼓作气将三宝归一凝成真炁,而大师兄厚积薄发了这么多年,这次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几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闭关一事,事关重大,师父和三师弟四师弟在家里为他护法无暇分身,所以就派我们过来凑这个热闹。”
楚亦闻言,亦是笑道:“哇,这可比婚礼庆典喜庆多了!等大师兄功成之后,咱们崂山也摆这一出如何?”
二师兄失声笑道:“算了算了,咱们庙小,整不起这一套,自己人摆一桌意思意思就行了,到时候你记得一定要来啊!师父他老人家可惦念着你呢!时不时就来一句想把你收了当关门弟子。”
楚亦笑着回道:“老师他老人家厚爱了,放心,到时候一定来!”
一行人笑谈间,就来到了崇禧万寿宫的主殿,只见其内人山人海,皆是各大山门的门人弟子,而这次婚礼庆典也算是修行界难得的盛事,不然很难见到那么多的真修!
若不是楚亦之前被关了十几天,恐怕还真就错过了……
一行人踏入主殿后,二师兄张守信带着师兄弟们朝殿内众人一齐拱手一礼,朗声道:“崂山派大崂观前来观礼,恭贺新人结为道侣,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殿内众人大多纷纷还礼,而那些辈分高年龄大的,点个头就行了。
不过这其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只听人群中的某一人轻声嗤笑道:“嘿!捞山派的来了。”
虽然声音很轻,但依旧被楚亦给察觉到了,自从练了‘五形真解’之后,五感的敏锐程度与日俱增,所以能轻易的分辨出这一丝不谐之声的源头。
楚亦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道人在人群后方不屑嗤笑,而他身旁则有一人似乎在劝告着什么。
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五感敏锐远超常人,又岂能察觉不到这一点,只是在见到这名年轻人后,也只是皱了皱眉。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名年轻人的身份不简单,不然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奚落一个门派,虽说崂山派已经没落了,但到底是正道宗门,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而崂山一行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二师兄面色如常,五师兄眉头略皱,至于老六,他就差把不满两字写在脸上了,只是碍于场面不好发作而已。
随后,一行人在二师兄的带领下来到了某个角落,静静地等候典礼开始。
不过那年轻人在见到茅山一行人的忍气吞声后,却更为得意的笑道:“小门小派的还有脸来凑这个热闹,连礼品都送不起吧,真就是过来吃席呗。”
而他身旁的同伴却急忙劝阻道:“师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楚亦冷着脸朝那边看一眼,随后又转头盯着随行的箱包,心中开始默默的盘算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门处忽然传来一声清悦的女子声音,“武当玄阳观前来观礼,恭贺新人结成道侣,永结同心珠联璧合。”
楚亦抬眼望去,却见是当初的那位盘着太极发髻的姑娘,当初那匆匆一瞥的惊艳至今还记忆犹新,那一双明如秋月灿若星辰的眼眸,直叫人难以忘却。
直到现在,楚亦才明白这双眼眸的含义……眼乃藏神之所,目蕴灵光,便是得炁之相!
可能是因为姑娘是最后到的吧,只身一人无处可去的她,竟然来到了崂山一行人所在的角落,对一行人拱手致意后便站在了楚亦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只是那姑娘身姿太过高挑,几乎与楚亦平齐,直教人压力山大......
楚亦心中暗暗吐槽,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让人长高的功夫,一米七五实在是伤不起啊!幸好她没穿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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