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进军的速度快如闪电,那一万八旗军在他的率领下,如同一股汹涌的黑色洪流,从芜湖渡过长江后,马不停蹄地朝着丹阳奔袭而去。
仅仅是渡江后的第二天,丹阳城那历经岁月沧桑的城墙便在八旗军的猛烈攻击下轰然倒塌,这座城池就此被攻克。
拿下丹阳,就如同在应天的咽喉处架上了一把利刃,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然近在咫尺。幸亏高一功并未一味苦等李过的消息,否则,一旦阿济格率领人马长驱直入,他们非得被堵在应天城中,陷入绝境不可。
就在阿济格率军进驻丹阳的第二天,高一功也率领着他的人马进驻了采石矶。
那采石矶地势险要,宛如一座天然的堡垒横亘在前方。
高一功的军队迅速在矶上构筑防线,战船在江面上往来穿梭,严阵以待,成功地挡住了阿济格前进的道路。
阿济格此人,生得身材魁梧,满脸胡须如同钢针一般根根竖起,那一双铜铃大眼中时常闪烁着凶光。
他为人粗鲁,只要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会两眼放光。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绝对是当世一流的武将,战场上的他就如同一只凶猛的猎豹,勇猛无畏且狡黠多智。
当他得知闯贼余孽高一功率领明军进驻采石矶后,他那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一刻也没有犹豫,立刻就要召集将领,命令他们准备绕过高一功防守的采石矶,直扑应天。
博洛上前提醒阿济格道:“王爷,我军绕过高一功袭击应天,要是高一功反过身来,从背后袭击我军如何是好?”博洛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深知高一功并非易与之辈,这一绕后之举,风险极大。
阿济格听了博洛的话,先是放声大笑,那笑声如洪钟一般在营帐中回荡:“博洛,你小子上了战场还行,可是这用兵作战的谋略,你是一点也不明白啊。”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拍了拍博洛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让博洛的身子微微一晃。
博洛赶忙谄笑道:“还请王爷指教?”他微微弓着身子,眼中露出讨好的神色。
阿济格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高一功在闯贼余孽中论用兵,虽然比不得刘宗敏、李过、袁宗第这些悍匪,但比起残明的那些三脚猫,还是要强得多的。就是李成栋,恐怕也不如高一功。你想想,朱由榔能用高一功独当一面,由此可见,这个朱由榔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自信与威严。
硕塞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好奇的道:“既然王爷知道这个高一功能用兵,而朱由榔又不是昏庸无能之辈,那为何还要兵行险招,绕到高一功的背后去攻击应天呢?先灭了高一功,不是更为稳妥吗?”硕塞一脸疑惑,他实在不理解阿济格的想法。
阿济格冷冷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这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他站定身子,目光如电般扫过博洛和硕塞。
博洛、硕塞一起拱手道:“请王爷指教。”他们二人都挺直了身子,一脸恭敬地望着阿济格。
阿济格略显得意的道:“高一功能战,如今他又占据了采石矶,那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江上还有残明的水师在游弋。而我们呢?我军只有万余人。如果强攻,就算胜了,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还会给朱由榔在应天加固城防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摄政王的主力渡江了,再攻应天,那依旧是一场血战。我大清的八旗虽然骁勇,可是连续的血战,那是我军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军一定要绕过高一功,直扑应天。这个时候,朱由榔定然是惶恐万分,同时高一功也必然会从采石矶回援,这个时候我军再杀高一功一个回马枪,先灭了高一功,然后再与摄政王会师,合力攻打应天,活捉朱由榔!”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硕塞提醒道:“王爷,据军报上说,明军有二十万之众,我军如果直扑应天,那极有可能陷入明军的包围之中啊!”硕塞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对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忧心忡忡。
阿济格道:“朱由榔在武冈的时候,只有几万人,而且都是残兵败将,就像一群丧家之犬。现在他虽然有了二十万人马,但是发展太快了,这二十万人中真正能打打仗,能和我八旗铁骑较量的能有多少?我估摸,也就是高一功手里的几万人还有那么点战力。好了——”博洛、硕塞还要说话,被阿济格一挥手拦住道:“不用再说了,传本王将令,城头上的旗帜不撤,今天晚上,全军绕过采石矶,突袭应天城南面,秦淮河对面的聚宝山!”他的声音威严而又不容置疑,营帐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众将领命而去。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一丝月光都透不出来。
阿济格、博洛和硕塞率领着八旗军,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丹阳撤离。
马蹄都被厚厚的布条包裹着,每一步落下都只发出极其轻微的闷响,就像大地轻微的叹息。
阿济格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在黑暗中审视着周围的动静。
他的脸庞在夜色中勾勒出硬朗的线条,那是久经沙场的坚毅。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丝丝寒意,仿佛在为这即将展开的行动增添几分神秘的色彩。
博洛紧跟在阿济格身后,他紧张地握着缰绳,眼睛不时地向两侧张望。
黑暗中,那些影影绰绰的树木像是潜伏的敌军,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阿济格的计划,试图从那大胆的谋略中获取一丝勇气。
硕塞则负责垫后,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后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他深知此次行动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旦被高一功察觉,他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他手心微微出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那握刀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队伍在夜色中快速而有序地行进着,越过田野,跨过溪流。
田野里偶尔传来的蛙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让士兵们的神经越发紧绷,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