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芜没搭理陆槿,跟着他进了内科住院部。阮丹青转了普通病房,住的是两人间,旁边床位没人。
他们进病房的时候,阮丹青倚在病床上,瞪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护工在椅子上看手机,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招呼:“陆院长!”
“嗯,”陆槿跟阮青芜说了阮丹青的基本情况。
“你妈人虽然醒了。因为声带严重受损,加上昏迷月余,大脑不太清醒,暂时无法开口说话。
你可以尝试跟她交流,就像她昏迷时那样。看看她能不能认出你!”
“好。”阮青芜走到床边,伸手握住阮丹青苍白细瘦的手指。
“妈…你看看我是谁?”阮青芜半蹲下身子,靠在床畔仰头望向阮丹青。
阮丹青手指动了动,慢慢垂下眼,目光中透着茫然与疑惑。
“你记不记得、晚晚?”阮青芜一脸希冀。看见阮丹青眼神一跳,她加深了语气。“我是晚晚,你的晚晚啊…”
阮丹青的眼里有了熟悉的温度,手摸向阮青芜的脸,泪湿了眼眶。
阮青芜哽咽着,抱住阮丹青在她耳边低语。
“妈,都过去了。他们已经撤诉,你不需要再担心。你快点好起来,沐杨就要放寒假。我们得好好的过个年…”
阮丹青无声的流着眼泪,喉咙里呜咽着,却终究发不出一个音节。
阮青芜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
陆槿朝着护工打手势,带着护工默默退出病房。
阮青芜把阮丹青出血的输液管调好,给她擦了把脸、喂些水,扶她去了趟卫生间。
“妈,我出去买点好吃的,一会儿就回。先让护工阿姨陪你,好不好?”
阮丹青可怜的拉着她不松,阮青芜笑着哄她:“不走不走,放心、我请了假的。”
阮丹青这才一点点松开手,阮青芜朝着外面喊护工,保证了几句才离开 。
陆槿在门口,等她出来说了一个严重问题。
“有个情况刚才在里面不方便说,你母亲的大脑提前进入衰退期。不过,至少她现在还认得你。”
“你是说,她老年痴呆了?”阮青芜学医,陆槿说的她懂。就算是有心理准备,她也不免大吃一惊。“才这个年纪,她怎么会脑衰退?”
陆槿捏着下巴,没敢看阮青芜,模棱两可的说:“跟个人有关吧,有的人七老八十脑子依旧清醒的很。”
阮青芜眸光闪了闪,想要捕捉陆槿的眼神,却被赶过来的医生打断了。
“陆副院,昨天手术的15号床有点不对劲,你快去看看吧!”
陆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忙道:“阮青芜,这事回头谈。”说完匆匆离开。
阮青芜站了几秒,下楼去买吃的。
医院附近商铺和酒店很多,阮青芜想着阮丹青刚醒,得吃些易消化的东西。
她在一家网红粥铺买了三份餐,过马路时偏看见了顾靳墨的车。
车从她眼前开过去,停在了路口等红灯。
后车窗忽然降了一半,阮青芜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正瞧见后座上倾覆的两个身影。
男人压着女人,貌似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阮青芜正要收回目光,那男人却抬起头朝外看了一眼,窗户慢慢的合上。
这一眼让阮青芜看清楚了男人的正脸。是、顾靳墨?
阮青芜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释然了。
绿灯亮起,车卷起无声的叹息驶离。阮青芜苦笑:男人啊,这就是男人的劣根。
她不能满足他,他自然会扎进其他女人怀里解决需求。那婚姻,不过一纸合约而已!
阮青芜,你又不爱他,管他做什么呢?
虽然这样想,亲眼见识后,阮青芜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不过她很快便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走到医院门口,就接了赵明风的电话。
“青芜,已经请示过上级领导。领导决定让你利用身份打入顾氏,查找顾家洗 钱的犯罪证据。
至于安全问题,你放心。顾西风身边有我们的人,只是现在不能暴露。”
“哦,”阮青芜明白,这婚不但不能离,她还得说服顾靳墨,让她进顾氏。
赵明风说等她把阮丹青安排好,找时间回局里一趟。
“后天连环绑架奸杀案开庭。因为案件性质恶劣,引起民愤。为了顺利开庭,领导研究决定利用网络直播开庭。法庭不对市民开放,但指定的媒体可以进入。”
阮青芜觉得这样也好,避免民愤出乱子,后天庭审她必须去。
楚陌和叶家的事已成定局,她眼下要怎么面对顾靳墨?
用虚假的一面,还是?
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们眼里最紧要的就是利益。
顾靳墨是不是好人,她不确定。但她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坏人。
阮丹青口不能言,阮青芜作为心理医生,与她交流自然容易。
阮丹青身体极弱,睡的比醒的多。阮青芜趁她睡觉,出门给颜兮打电话。
颜兮知道阮丹青醒了,也替阮青芜高兴,两人说了会私密话。
阮青芜心里窝着团火,陆槿这样游走在两个闺蜜之间,迟早有一天,颜兮和林浅会反目成仇。
她在电话里给颜兮多次暗示,可颜兮没有半点反应。而林浅一直敷衍她,她找陆槿谈,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三人的关系依旧不清不楚。
阮青芜大概猜到陆槿的想法,他跟叶勋属于同类。在他们眼里,颜兮是妻子的理想人选,林浅则是抵御不了情人诱 惑。
而她跟叶勋在一起的三年,叶勋同样存着这个想法。只是后来,他不得不娶刘诗琪,才哄她当情人。
红玫瑰与白玫瑰,总是男人曾经梦寐以求的朱砂痣。
只是不知道在陆槿心里,颜兮和林浅,哪一个会是那抹朱砂?
阮青芜晚上没回豫园,顾靳墨也没来骚扰她。至于凌峰,赵明风肯定说了她休假的事,所以更不会打扰她。
躺在医院的陪护床上,看着走廊上暖色的灯光,阮青芜渐渐入梦。
她做了个极可怕的梦,醒来浑身冷汗。病床上发出的响动,让她来不及想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妈?”阮青芜麻利的到了阮丹青床边,扶住阮丹青:“是去厕所吧,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