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好眼力。”徐啸眼底的赞赏之意毫不掩饰,指着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道:“它叫闪电,名字还是轻云、轻云妹子当初起的,这么多年跟着我南征北战立了不少功。”
听到在叫它的名字,闪电鼻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跺了跺脚似在回应主人。
徐啸走上前,爱怜地摸了摸它的侧脸道:“老伙计,这些时日委屈你了。”
闪电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焦急地原地踱步,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分明是在期待着他能将它牵出马厩去天地间肆意奔跑。
将它的躁动看在眼里,宋言汐感叹道:“这么好的一匹马,如此圈养未免太可惜。”
徐啸安抚地拍了拍马头,解释道:“闪电的一条腿在两年前的一次奔袭中受了重伤,后来虽养好了却也留下了后遗症,只能缓慢行走不可疾行。”
“那它岂不是再也上不了战场?”
“嗯,两年前我接到调令前往南疆,只得将伤重得闪电临时托付给了刘老,好在他将它照顾的很好。”
宋言汐诧异挑眉,“两年前?”
徐啸点点头,心绪复杂道:“我若晚走半月,那场战役之中断腿之人,绝不会是锦王殿下。”
中间只间隔了半个月,竟如此巧合?
似是猜到宋言汐的心思,徐啸直言道:“此事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在暗处蓄意为之,将锦王殿下身边可用之人一一调离。”
按捺不住震惊,宋言汐急急问道:“徐伯父可有查到幕后之人是谁?”
徐啸摇头,眼神冷沉道:“此人手眼通天,势力范围遍布大安各地,这两年手底下的人只要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待追寻过去便会发现所寻之人已惨遭灭口。”
宋言汐低喃道:“究竟是谁,竟如此大的手笔。”
徐伯父可是堂堂二品护国将军,论权势人脉甚至不输朝中的王爷,想要查点东西竟处处晚一步。
放眼大安,能有如此通天权势之人,怕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警惕地看了眼四下,徐啸压低声音道:“此人多半是皇室中人。”
不等宋言汐开口,他继续道:“如今我们在明那人在暗,在我找到确切证据禀明陛下之前,你只能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听过。”
“伯父的话,言汐记下了。”
徐啸抓了把马草递给她,话锋一转道:“皇家自古是狼窝,听伯父一句,日后还是离锦王殿下远一些。”
“什么?”宋言汐一楞,全然没反应过来。
伯父这是何意,方才不是还在叮嘱她不要乱说话?
徐啸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皇家无真情。
如今锦王殿下双腿有残,而你正好有医术傍身,他尚且能对你有几分不同,可若他日……”
宋言汐接着他的话道:“他日锦王殿下一朝病愈,便会将我一脚踢开。”
“踢开倒还好,至少能有命在,王爷若似他老子那般心狠手辣,别说是你,便是言家上下也会一遭被他清算。”
徐啸沉着脸问:“若真有那一日,你当如何?”
真有那一日,便是玉石俱焚。
这是从前的宋言汐会给的答案。
可经历了此次刺杀,她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暂且先不提,光是舍命救她这一点,就值得她信他一次。
或许将来有一日,他们会因身份权势不得不站到彼此的对立面,可那也是将来之事。
当下,她只求问心无愧。
宋言汐抬眸,对上徐啸关切的双眼,不答反问:“徐伯父觉得何为立人之本?”
徐啸脸色骤然一沉,有些生气道:“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自讨苦吃,本将不会再多言,只是他日回到京中轻云若问起,你当实话实说。
莫要让她误会,以为我是存心看你误入歧途,作壁上观。”
他的语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难听。
宋言汐压下心头那一抹怪异的感觉,只当他是长辈斥责晚辈时的怒其不争。
她道:“徐伯父放心,言汐并非多嘴之人。”
徐啸生硬的“嗯”了一声,扔下一句话“你慢慢挑”,以还有军务为由大步离开。
哪怕他脸上覆了棉布,光是周身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也能猜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想着大舅母沈轻云曾说过,徐啸此人气性大,且好为人师,宋言汐只疑惑了一瞬便不觉得奇怪了。
她上前几步,试探性的将马草递到闪电的嘴边去,却被它重重喷出的鼻息吓了一跳。
“你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不知是听懂了宋言汐的话,还是意识到她确实威胁不到自己,闪电直接张嘴吃掉了她手里的马草。
见她还愣在那里,它犹豫了一下,又稍微递了递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手。
宋言汐顿时受宠若惊,试探问:“你这是想让我摸你吗?”
闪电是匹马,纵然再通人性也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宋言汐犹豫着要不要摸时,身后突然响起刘军医的声音。
“难怪到处找不到郡主,竟是回将军府了。”
他怀中抱着一捆草,提醒道:“郡主往旁边挪挪,免得弄脏你的衣服。”
宋言汐往一侧微微侧身,就听闪电喷了喷鼻息。
刘军医瞪圆了眼,气的吹了吹胡子道:“好你个闪电,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喜欢美女的臭毛病。”
他说着,视线落在宋言汐的脸上,感叹道:“还真别说,你这丫头的眉眼有几分肖你舅舅,难怪闪电喜欢你。”
“大舅母也经常这么说,还让表哥想大舅舅了就多看看我跟小舅舅。”
“这倒像是她能说出的话。”刘军医笑着摇摇头。
“老了,这一晃眼小宋将军都已经故去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与轻云的孩子怎么样了。”
宋言汐帮着他分别将马草放到其他马儿得石槽里,笑道:“大表哥如今已经娶亲生子,在翰林院任编纂一职,娶的是对街何家的小女儿。”
刘军医捋了把胡须,一脸欣慰道:“好哇,你大舅舅在天之灵若得知这一切,定是喜不自胜。
毕竟他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轻云。”
他伸手拍了拍闪电的脑袋,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你舅舅的老伙计。”
“刘老,闪电不是徐伯父的坐骑吗